宫宴上，陈宝林出列，说在我宫里找到了巫蛊之物。

她呈上去一个桐木偶人，上面用针扎着一张纸，写了傅北辰的生辰八字。

看到桐木偶人的那刻，傅北辰的脸色变得非常可怕，他身后的李公公更是面色惊恐，咚的一声跪倒在地。

傅北辰捏着那张纸，突然大声笑起来。

他手上青筋暴起，直接捏碎手中的酒杯，血迹顺着他的指缝滴落在地上。

「你们这群人，真是上赶着找死。」

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惧感攥紧我的心。

这是我第一次看傅北辰真正发怒，上次宫宴上他杀人时，也不过是冷漠和厌烦。

这回真的出大事了。

他走到陈宝林身边，嫌恶地看她：「你真是个蠢货。来人，把她拖下去斩了。」

陈宝林惊慌失措，想去抱傅北辰大腿，被他一脚踢开。

傅北辰手心的血一滴一滴掉落，他默然看了眼在场的人。

「把所有人都压到前殿去，朕要她们亲眼看着行刑。」

他没有转头看我。

只有冷漠的声音传来。

「把齐贵人送到长乐宫去。」

宫门口，一位上了年纪的嬷嬷看着这一切，失神地喃喃自语。

「五年了，德妃的诅咒真的灵验了。」

长乐宫是太后寝宫。

这里多年未有人踏足，我推开门，被穿堂而过的冷风吹着打了个哆嗦。

我的贴身宫女在里头等着我，她面色惶然，告诉我宫里被侍卫们围了起来，在挨个排查。

毕竟能把桐木偶人塞进我的宫里，一定需要内应。

我在长乐宫中的吃穿用度一如往常。

但，三天过去了，我都没有见到傅北辰。

宫中的气氛也愈发沉重起来。

大宫女说傅北辰强逼了美人们去看陈宝林行刑，吓坏了好几个人，还把她们关进了冷宫，盘查这场巫蛊案背后的牵扯。

晚上，我从噩梦中惊醒，猛然发现床边坐了个人。

我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醒了？」

是傅北辰的声音。

一双指节分明的手挑起床帘，露出傅北辰俊美的脸。

「吓傻了？这么胆小？」

不是……你大晚上不睡觉跑来我床边坐着，是个人都会害怕的好吗！

居然还敢嫌弃我胆子小。

傅北辰：「今日是我母亲的忌日，她就是死在长乐宫里。」

听了这话我心里发毛，下意识缩进被子里，遮住脑袋。

傅北辰笑出声，掀开我头上的被子。

「你怕鬼？放心吧，真要有鬼，她早就来找我了。」

他突然来了兴致，一把将我从床上拉起来：「走，我带你去看看。」

不……我并不怎么想看。

然而傅北辰拉着我，走到长乐宫主殿门前。

幽寒的月色下，傅北辰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即使我并不想听什么宫廷秘辛，但也没法堵住傅北辰的嘴，只能被迫听他讲。

「我母亲是个很有野心的人，太后的权势满足不了她，她想扶植我弟弟登基，再垂帘听政。为了让我暴毙，她在我的饮食里下毒。」

「被发现后，我饶了她一命。但她还是不死心，偷偷用巫蛊之术诅咒我。」

我：！

怪不得那天傅北辰那么生气，原来是旧事重演，踩到了他的逆鳞。

「于是我把她关在长乐宫，她绝食了 3 天，说要见我一面。」

听到这，我有种不妙的预感。

「她当着我的面自刎。」他话音一顿：「还说她会永远诅咒我。」

傅北辰的脸藏在黑暗里，我只能隐隐绰绰看到他的轮廓。

他突然捂住我的眼睛。

「你这是什么表情？不准看我。」

我什么表情？

我怎么敢同情你，我只是在担心自己的小命啊。

我捂住自己不甚稳固的脖子，小声问：「陛下和我说这么多，是想我死的明白点吗？」

傅北辰没回答，我的心越提越高。

「你会背叛我吗？」他问。

我果断回答：「不会！」

我只要能苟住，就绝不会挑战任何高难度的事情。

「那你的命，先留着吧。」

听到这话，我放下了心。

宫门前，傅北辰抬起手，在门前短暂停留了一瞬后，推开了好几年未曾踏足的正殿大门。

时光在这里暂停了，一切都没有变，但一切也都变了。

傅北辰站在中央，我随意找了个椅子坐下，不出声，陪他缅怀过去。

然后就歪头睡着了。

再醒来时，我回到了自己寝宫的床上。

李公公给我带来消息，巫蛊案已经尘埃落定。

傅北辰虽然统一了北面，但是覆灭的各国依旧潜藏着不臣之心，被送进后宫的美人们效忠的对象仍旧是自己的家族。

这次巫蛊案就是一次联手试探。

我能理解古人对神秘力量的迷信，也明白我在后宫毫无根基，最近又在后宫大出风头，是她们最好的栽赃对象。

她们的计划不仅没实现，反倒让我官升三级。

送走李公公前，我问了个问题。

「先帝还在时，太后的封号是德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