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我的身体真没问题吗?”
“检查报告还能骗你不成?别再疑神疑鬼了,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有虫子趁你睡着时,爬你嘴里去了,回去给家里和办公室除除虫,行了快出去吧,下一位!”
陈三被推搡着,挤过排队的人群。
他再三检查报告单,摇头自语道:“难道真是我压力太大,出现幻觉不成?”
雨水喧嚣,仿佛整座城市都在晃荡。
吴经理从奔驰车上下来,将公文包遮在头顶,向路边小跑而去。
经过非机动车道时,一辆电瓶车从雨幕中冲出,如同呼啸的野狗,直愣愣朝吴经理撞去,吴经理转体两周半,重重摔倒在地。
骑车的是个外卖员,他平衡性倒是挺好,车子历经十几米的“死亡摇摆”后,屹立不倒,他只回头瞟了一眼,就逃逸进雨中。
吴经理正天旋地转时,一个人影冲来,将他扶起。
“吴总,你没事吧?”陈三担忧说道,将伞举到对方头顶。
吴经理正摇头时,二人才蓦然发觉,吴经理袖子被划破,里边赫然一道伤口,鲜血直流。
“这电瓶车上他妈是装刀子了吗?!”吴经理困惑道。
夜,高级餐厅,落地窗外城市霓虹。
陈三和吴经理对坐,经理袖子内,崭新的白纱布若隐若现。
“今天真是谢谢你了,把我送到医院,还忙前忙后。唉,实在太狼狈了。”吴经理说。
“我碰巧路过而已,反倒是您,还因为这件小事答谢我这小角色……我已联系警局的朋友,不过那附近没监控,那人又戴着头盔,找起来恐怕很难,但我叮嘱他了,一定得……”
“不必。”吴经理举手道,“小事故而已,只能怪我这胳膊不走运,不知被车上什么部位划成这样。”
“吴总,您真是大人有大量。”陈三举起酒杯。
酒过三巡。
陈三说:“吴总,咱这就是缘分,前几日我刚向您提案,今日又相聚……不管今后能否达成合作,能交到你这朋友,我算没在行业白混。还望您今后多指点,我也绝不会让您失望……”
吴经理轻笑一声,思索片刻后说:“你怎么能叫白混,那么多竞标公司中,你的提案排名第二,除了A公司,我最看好的就是你们了,只可惜,比起第一,你们只差一点儿呀……”
陈三心头的石头落了地,他仿佛一个,从恐惧焦虑的海水中,泅渡上岸的人。
他明白,所谓A公司,不过是个借口而已,“差那一点儿”,才是关键。
他正欲举起酒杯,但胸口一紧,一道熟悉的电击感袭便全身。
“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他心说道。
又一只蚰蜒,正奋力挣扎着,从喉咙深处往外钻。
此时,陈三脑海闪过一万个反应——抽身去厕所?不行,绝对不行!这可是最关键的时候。趁吴经理不注意,将蚰蜒吐在桌下?但那巨大的干呕声绝对会暴露!那么,便只能……
陈三咬紧牙关,紧闭***,任凭那蚰蜒一寸寸爬出喉咙,来到口腔。
他脸色煞白,汗水直沁,吴经理觉察出了他的异样,疑问:“你不舒服吗?”
他挤出笑意,摇摇头,此时,那蚰蜒已完全爬至口中,这一只,似乎比上次更大,他整个嘴巴,甚至有些包裹不住了。
陈三瞅准时机,***紧闭,一口用牙将蚰蜒咬断。
苦涩腥臭的汁水,瞬间溢满他整个口腔。
他用酒杯挡住嘴,继续不动声色地,一下一下,将蚰蜒嚼碎咀嚼。
无数断裂的虫腿在舌头上搅拌,陈三从未受过这种酷刑。
最终,他用力将那稀碎的残渣,咽下喉咙。
他强忍苦臭汁液,用舌尖舔尽剩余的虫腿,终于敢轻微张嘴,微笑对吴经理举杯道:“谢吴总赏识,今后吴总有何吩咐,我随叫随到!”
地下车库,阴暗角落,一辆蓝色雪佛兰。
陈三坐在副驾驶,主驾驶上是刘子。
“那姓吴的没怀疑吧?”刘子问。
陈三摇头,说:“那些人都很警觉,但咱们做得够巧,应该还好。”
“但是哥,你为什么一定让我拿刀划他胳膊,万一他要真揪住不放……”
“不让他伤得重点儿,我怎么有机会带他去医院?总不能让他被我扶起后,拍拍屁股走人吧。”
一阵沉默后,陈三叹息,继续说:“也罢,咱俩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跟了我快十年了,这回我要被裁,你被排挤走也是迟早的事。姓吴的意思很明显了,想拿项目,得上供。”
“若真有条件上供,咱还费这事?”
“没办法,多少年了,行业都这规矩,若没关系,仅凭那几页PPT就想中标,太渺茫。但我们也没白干,至少人家愿意让我们入局了,一般人想入局都没机会。”
“可上头不可能再给我们拨钱,我俩难道要去借网贷?”
“办法总比困难多,你要想,一旦拿下,保住饭碗只是小头,提成和从项目里捞的油水,那才是大头!”
“那下一步怎么办?”
“别着急,我会策划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