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长峰端着粗瓷茶缸,坐在东厢房屋檐下,看金黄的槐树叶打着旋儿飘落。他小口抿着茶水,
不急着往中院去——秦怀茹刚去帮着备菜,一大妈指不定正哼着曲儿哄孩子睡觉,
这会儿去也是扑个空。正晃悠着茶缸,闫埠贵扛着鱼竿踱了过来,老花镜滑到鼻尖:"哟,
小峰!今儿咋下班这么早?瞧你这自在样,是考过了?""侥幸过了五级。
"鲍长峰笑着把茶缸往石桌上一搁,"差点悬了。""那易中海呢?考了几级?
"闫埠贵凑近两步,鱼竿在地上戳出个小坑。"干爹过了七级。""好家伙!
你们爷俩都过了!晚上得好好庆祝啊,要不我带点菜,咱们喝点?
"鲍长峰瞥了眼闫埠贵磨得起毛的中山装袖口,打趣道:"三大爷,
您天天念叨工资27块5,教了这么多年书还不涨?我改天去你们学校说道说道,
四个孩子可怎么养?"闫埠贵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扶了扶眼镜干笑:"校里有校里的规矩,
你别瞎掺和......""逗您呢!"鲍长峰指了指鱼竿,"您这是准备去钓鱼?
""下班早,去什刹海抡两杆,钓条鱼给孩子们开荤。"闫埠贵把鱼竿又紧了紧。
鲍长峰心里直摇头,嘴上却没拆穿——这位三大爷的鱼获,怕是早进了菜市场的竹筐。
他摆摆手:"您快去吧,我再坐会儿。"闫埠贵刚走没多会儿,贾东旭耷拉着脑袋进了院门。
鲍长峰扬声问道:"东旭,今儿考核咋样?"贾东旭强撑着精神抬头:"峰哥,二级没考过,
但一级也过了,往后每月能拿33块......""挺好。哎,对了,
你家小子什么时候出生?"鲍长峰端起茶缸轻抿一口,望着贾东旭问道。
贾东旭***头笑开了花:"得等到年底!到时候要是生俩大胖小子,一定请峰哥喝酒!
""可别折腾,我当初生俩孩子也没摆酒。"鲍长峰摆了摆手,
目光扫过贾东旭补丁摞补丁的袖口,"你家不容易,心意到了就行。
往后技术上有啥难题尽管开口。""那敢情好!"贾东旭眼睛一亮,
"您这五级工指点我一二,还不是手到擒来?对了峰哥,您学技术咋这么快?进厂比我晚,
倒先拿了五级......能不能给兄弟透个窍门?"鲍长峰望着院角摇晃的槐树,
指尖摩挲着茶缸粗糙的纹路:"你学不来的。我记性好,手上力气稳,拿工件不晃。
"他顿了顿,语气放软,"不过只要肯下苦功夫,把基础练扎实,升级是迟早的事。
"贾东旭眼底的光黯淡了一瞬,很快又堆起笑:"也是这个理!那峰哥您歇着,我先回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