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二天早上，苏江月是被楼下一阵喧闹的欢笑声惊醒的，她扶着楼梯往下走去。

客厅里苏家父母正围着沙发上的苏婉柔嘘寒问暖，哥哥苏明哲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蛋糕盒，而沈辰宇就坐在苏婉柔身边，指尖还温柔地替她拂去肩上的一缕发丝。

四个人脸上都带着轻松的笑意。

听到脚步声，客厅里的笑声戛然而止。

四道目光齐刷刷射过来，落在苏江月身上时，那点笑意瞬间凝固成了嫌恶和冷漠。

“苏江月，你看看都几点了？”苏母率先发难，“婉柔刚出院回家，你就不能早点起来帮忙做点事？非要赖在房里装大爷？”

苏父皱着眉，脸色沉得能滴出水：

“还有，昨晚婉柔在医院哭了半宿，你倒好，自己回了家就不管不顾。就算心里再有怨气，她也是**妹，去医院看一眼就这么难？”

苏明哲把蛋糕盒往桌上重重一放，“爸妈说的是。刚从牢里出来就不知道规矩了？见了长辈连句话都不会说，真是一点教养都没有。”

苏江月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攥紧。

今天是她二十五岁的生日。

二十年前在游乐园失散的那天，也是她的生日。

十二岁被找回时，她曾偷偷盼着能过一次像样的生日，可苏家从未有人记得。

如今出狱这天，恰好又是生日，他们依旧忘了。

没人问她昨晚睡没睡好，没人关心她这五年吃了多少苦，甚至没人注意到她身上还穿着囚服。

“姐姐，你别生爸妈和哥哥的气呀。”沙发上的苏婉柔忽然开口，她抬起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苏江月，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昨天你出狱，我本该去接你的，可我实在是......一想到五年前的事就浑身发抖。姐姐，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怪你？”苏母立刻接过话头，心疼地握住苏婉柔的手，转头瞪着苏江月，“婉柔这是应激障碍，你当姐姐的就不能多体谅体谅？非要揪着这点小事不放，心眼怎么这么小？”

沈辰宇也皱起眉，看向苏江月的眼神带着明显的不悦：“江月，婉柔身体不好，你别跟她计较。”

苏江月始终没说一句话。

她看着眼前这几个血脉相连的亲人，看着曾经许诺要和她结婚的男人，只觉得喉咙里像堵着一团棉絮，连呼吸都带着疼。

就在这时，苏婉柔忽然看向沈辰宇，又怯怯地转过头望着苏江月，手指绞着裙摆，像是鼓足了巨大的勇气：

“姐姐，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但我真的很喜欢辰宇哥哥。你看，我刚出院，能不能......能不能送我一份出院礼物？把辰宇哥哥让给我好不好？”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苏明哲和父母都愣住了，随即脸上露出慌乱，他们既怕苏婉柔受委屈，又觉得这话实在荒唐。

沈辰宇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有说话，像是在默许。

苏江月终于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苏婉柔，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

“不能。”

闻言苏婉柔的眼眶唰地红了，豆大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滚落下来，她哽咽着摆手：

“姐姐，我，我只是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呀。我知道辰宇哥哥是你的未婚夫，我怎么会抢你的东西呢？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说这种话......”

“苏江月！你非要逼哭婉柔才甘心吗？”苏母猛地站起来，指着苏江月的鼻子骂道，“她不过是开个玩笑，你至于这么较真？一点当姐姐的样子都没有！”

“就是，”苏明哲也跟着附和，“婉柔刚从医院出来，身体本来就弱，你就不能让着她点？非要把气氛搞得这么僵，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苏父重重地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失望：“江月，你太让我们失望了。心胸这么狭隘，以后怎么在社会上立足？”

沈辰宇看着苏江月，眼神冷了几分：“江月，向婉柔道歉。”

苏江月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指责自己，看着苏婉柔在众人的安慰下哭得愈发委屈，忽然觉得无比疲惫。

她不想争辩，也不想解释。

无论她说什么，都是错的。

苏江月最后看了一眼客厅里的人，像看一群与自己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然后她转过身，拉开别墅的大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