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门推开时带起一阵细小的风,吹得门口悬着的那串铜铃叮当作响,
清凌凌的声音撞在堆满老物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这声音让柜台后正低头擦拭一枚青玉扳指的玄修指尖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随即又恢复了流畅的动作。他没抬头,目光依旧胶着在玉石温润的光泽上,
仿佛那**只是扰人清梦的飞虫。“老板。”声音不高,带着点风尘仆仆的沙哑,
却像一枚细针,精准地刺破了店里沉滞的空气。玄修终于抬起了眼。门口站着个人,
身形高挑却透着股单薄的伶仃。外套洗得泛白,袖口磨损得起了毛边,
几缕过长的黑发不驯地垂落在额前,微微遮住了那双此刻正看过来的眼睛。那眼睛很亮,
像淬了寒星的琉璃珠子,里面没什么温度,只有一层明晃晃的、毫不掩饰的戒备。
来人嘴唇抿成一条倔强的直线,脸颊微微凹陷,显出一种长期饮食不定的清瘦。他站在那儿,
像一把蒙尘却依旧不肯弯折的旧刀,格格不入地杵在这片浸透了岁月包浆的“聚宝轩”里。
来人正是陶饕。他没什么表情,
在店里那些蒙尘的瓷器、色泽沉黯的木雕、还有玻璃柜里泛着幽光的玉器上飞快地扫了一圈,
最终落回玄修身上。他几步走到柜台前,动作幅度不大,却带着一种不管不顾的利落。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摊开在玄修面前。掌心里躺着一枚铜钱,圆形方孔,
边缘被摩挲得光滑异常,几乎看不出铜绿,只有一层温润的、仿佛浸透了油脂的暗哑光泽。
钱币的纹理很深,依稀可见中央方孔四周盘踞着一圈模糊难辨的兽形纹路,
隐隐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苍古气息。“看看这个,”陶饕的声音没什么起伏,
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能换钱不?够吃个十年八年的火锅就行。”玄修的目光,
在触及那枚铜钱的刹那,凝固了。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掐紧、拉长。店里那点微尘,
在从窗棂斜***来的光线里,凝固成了金色的细线,一动不动。柜台下,
玄修握着青玉扳指的那只手,指关节猛地泛出青白,细微的颤抖顺着他的指骨一路蔓延上去,
带动着整条手臂都绷紧了线条。那枚温润的青玉,几乎要被他捏碎在掌心。
他的视线死死钉在那枚铜钱上。那模糊的兽形纹路……不,那不是普通的纹饰。
那蜿蜒盘踞的轮廓,
那隐在方孔边缘几乎被磨平的、几不可辨的细微爪痕……是他自己的爪印!
是他当年亲手从心口剥离、带着本源气息、硬生生烙在饕餮护心鳞上的印记!
混沌劫那日的景象,裹挟着***万钧的暴虐和撕心裂肺的剧痛,
毫无预兆地撞进玄修的脑海——九霄之上,雷云翻涌如墨海倒悬,
紫色的电蛇在云层深处疯狂扭动,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每一道惊雷劈下,
都像要将整个洪荒大地撕裂。就在那片灭世天威的中心,一个身影正承受着毁灭性的轰击。
玄修。他昂首向天,周身环绕的金色光晕早已被劈得支离破碎,如同风中残烛。
他身上的玄色战甲布满蛛网般的裂痕,每一次***落下,
都伴随着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和刺目的血光迸溅。温热的液体不断从他嘴角溢出,
沿着紧绷的下颌线滑落,滴在脚下焦黑的大地上。他每一次被***劈得身躯巨震,
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却始终死死钉在原地,半步不退。那双金色的眼瞳深处,
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火焰,穿透漫天雷光,死死锁定在不远处那个蜷缩在地的身影。
那是饕餮。他巨大的兽躯伤痕累累,原本凶悍的气息萎靡到了极点,
被一道无形的天罚之力死死禁锢着,动弹不得。他只能徒劳地睁大那双兽瞳,
眼睁睁看着玄修一次又一次被***吞没,喉咙里发出绝望而嘶哑的悲鸣,每一次都如同泣血。
“玄…修……”饕餮的声音破碎不堪,每一个字都裹着浓重的血腥气,
“走…别管我…是我贪嘴…惹的祸……”“闭嘴!”玄修猛地回头,
嘶吼声盖过了又一道落下的***。金色的血液从他额角的伤口涌出,模糊了他的视线,
但他看向饕餮的眼神,却亮得惊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疯狂的决绝。
他硬生生扛住又一道撕裂神魂的紫电,身体剧烈地晃了晃,几乎单膝跪地,
却又咬着牙撑了起来,对着饕餮的方向,染血的嘴角竟然扯出一个无比清晰的弧度。
那笑容绽放在一片血污和毁灭的背景里,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惨烈和……温柔?“值得。
”他的声音被***碾得模糊不清,却异常清晰地传入饕餮耳中,带着磐石般的笃定。
当最后一道、凝聚了所有天罚之怒的紫金神雷带着开天辟地之势轰然劈落时,
玄修眼中金光暴涨到极致。他猛地回身,不再硬抗,而是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力量,
双手结出一个繁复到极点的古老法印。金光瞬间爆发,形成一道薄如蝉翼却坚不可摧的屏障,
不是挡向***,而是轻柔又迅疾地将地上奄奄一息的饕餮整个包裹住!
“陶陶…活下去…”玄修的声音低得如同叹息,带着无尽的眷恋和释然。
屏障裹着饕餮化作一道微弱流光,瞬间消失在狂暴的雷域之中,遁入下方汹涌的轮回漩涡。
几乎是同一刹那,那道灭世般的紫金神雷,
毫无保留地、结结实实地轰在了玄修毫无防御的后背上!刺目的强光吞噬了一切。
玄修最后看到的,是自己那枚原本护在心口的鳞片,在饕餮消失的瞬间,被一股力量牵引着,
一同没入了轮回的混沌……“老板?”陶饕那带着明显不耐烦的催促声,像一把生锈的钝刀,
猛地割裂了玄修脑中那片血与雷的炼狱。“啧,”陶饕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手指在柜台上不耐烦地敲了两下,发出笃笃的轻响,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怀疑,“发什么呆?
到底收不收?给个痛快话。
”他打量着眼前这个穿着考究深色长衫、气质沉静得如同古井的男人。这人长得是挺周正,
可这反应也太奇怪了,眼神直勾勾的,像见了鬼,又像是要把自己生吞活剥了,
看得他浑身不自在。玄修猛地吸了一口气,胸腔里那颗沉寂了千万年的心脏,
此刻像是被强行注入了滚烫的熔岩,沉重而疯狂地撞击着肋骨。喉咙深处泛起浓重的铁锈味,
那是强行压下翻涌气血带来的腥甜。他垂下眼睑,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遮住了眼底汹涌的惊涛骇浪。再抬眼时,那双深邃的眸子里,
只剩下一种刻意为之的、近乎过分的平静,如同古潭无波的水面。“收。
”他的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丝毫异样,仿佛刚才那瞬间的失态只是陶饕的错觉。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颤,
轻轻拈起了陶饕掌心的那枚铜钱。冰凉的金属触感贴着指腹,
那股源自血脉深处的熟悉悸动却烫得惊人。玄修将铜钱举到眼前,
对着窗外透进来的光线仔细端详,动作专业而审慎。
他的指腹缓缓摩挲过铜钱上那圈模糊的兽形纹路,
感受着那细微的、几乎被时光磨平的爪痕烙印。沉默持续了几秒,
店里静得只剩下窗外偶尔传来的模糊车声。“东西……有些年头了。”玄修终于开口,
语气平淡得像在评价一件寻常旧物,“可惜形制少见,纹饰模糊,材质也非珍稀。
市面上的行价……”他顿了顿,抬眼看向陶饕,目光沉静,“最多值这个数。
”他伸出了三根手指。陶饕的瞳孔猛地一缩,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他一把撑住柜台边缘,
身体前倾,那双寒星似的眼睛瞬间燃起两簇小火苗,死死盯着玄修那三根修长的手指,
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尖锐:“三百?!开什么玩笑!
这点钱连一顿像样的火锅都够呛!你识不识货?
这玩意儿……”他后面的话被玄修平静无波的眼神堵在了喉咙里。玄修就那么看着他,
眼神里没有任何商人的狡黠或嘲弄,只有一种沉甸甸的、陶饕完全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让他莫名地心头发虚,满腔的怒火像是撞在了一堵无形的墙上,
瞬间泄了大半,只剩下一点不甘的余烬在胸腔里闷烧。“……三百就三百吧。
”陶饕烦躁地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像斗败的公鸡,声音低了下去,
带着点自暴自弃的颓丧。他饿得前胸贴后背,胃里火烧火燎地叫嚣着,
再耗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他伸出手,没好气地摊开掌心,等着拿钱。玄修没说话,
只是默默拉开抽屉,拿出一沓崭新的红色纸币,数也没数,直接放在了陶饕摊开的手掌上,
那厚度,远超三百。陶饕愣住了,低头看着掌心里明显多出一大截的***,
又猛地抬头看向玄修,眼神里的警惕瞬间拉满,像只竖起全身尖刺的刺猬:“你什么意思?
施舍?”他捏紧了钱,指关节发白。“多出的,算定金。”玄修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
目光却落在陶饕明显消瘦凹陷的脸颊上,停顿了一瞬,
“我看你似乎……对这些老物件有些眼缘。以后若再找到类似的东西,
可以直接送到我这里来。价格,好商量。”陶饕狐疑地盯着他,
试图从那张过分平静的脸上找出一点破绽。但玄修的眼神坦荡得近乎纯粹,
仿佛真的只是一个对特殊古钱币感兴趣的商人。半晌,陶饕紧绷的肩膀才慢慢松懈下来,
他飞快地把那沓钱塞进自己破旧外套的内袋里,动作带着一种生怕对方反悔的仓促。
他含糊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转身就朝门口走去,脚步快得像逃离。“等等。
”玄修的声音再次响起。陶饕的脚步顿在门口,背影明显一僵,带着被打扰的不耐烦。
“看你面生,是刚来这附近?”玄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急不缓,
“西街拐角新开了家‘九宫格’,听说锅底熬得不错。”陶饕猛地回头,眼神锐利得像刀子,
直直刺向玄修。火锅?这人怎么知道自己满脑子就想着这个?他嘴唇动了动,
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用那双带着审视和更深一层戒备的眼睛,最后剐了玄修一眼,
然后用力推开那扇沉重的木门,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外喧嚣的街景中。
门上的铜铃再次发出一串急促杂乱的叮当声,久久不息。玄修站在原地,维持着目送的姿势,
许久未动。直到那**彻底沉寂下去,他才缓缓低下头,摊开一直紧握着的左手。
掌心躺着那枚温热的铜钱,上面仿佛还残留着陶饕指尖的温度。他用指腹一遍又一遍,
极其缓慢地摩挲着钱币中央那圈模糊的兽纹,动作轻柔得近乎虔诚。指腹下,
那细微的、属于他貔貅本源的爪痕烙印,清晰地传来。
陶陶……他在心底无声地唤着那个刻入神魂的名字。终于,找到你了。
自那天在“聚宝轩”不欢而散后,陶饕觉得自己像是被一个无形的影子缠上了。
那个叫玄修的古董店老板,简直阴魂不散。陶饕坐在街边油腻腻的大排档塑料凳上,
面前是一口翻滚着红油、浮满了辣椒花椒的九宫格火锅。麻辣鲜香的气息霸道地钻进鼻腔,
**得他口水疯狂分泌。他刚夹起一片烫得卷曲、吸饱了汤汁的毛肚,
正要往自己调好的香油蒜泥碟里按——一道颀长的身影,毫无预兆地笼罩了他面前的光线。
陶饕动作一僵,不用抬头,
那股熟悉的、混合着淡淡降真香和旧书纸味道的气息已经扑面而来。
他心头那股无名火“噌”地就窜了起来。他猛地抬眼,果然看到玄修站在桌边,
依旧是那身熨帖的深色长衫,与这烟火气十足的嘈杂大排档格格不入。玄修正静静地看着他,
或者说,是看着他筷子上那片颤巍巍的毛肚。“又是你?”陶饕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带着毫不掩饰的烦躁,“老板,你店里是没生意闲得发慌,
还是专门有个‘跟踪落魄青年吃饭’的变态癖好?玄修对他的讽刺置若罔闻,
目光平静地扫过他面前堆叠的空盘和那锅沸腾的红汤,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声音低沉:“这东西,吃多了伤胃。”“呵,”陶饕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
手腕一抖,那片毛肚“啪嗒”一声掉进了滚烫的红油锅里,溅起几滴辣油,“关你屁事!
我爱吃什么吃什么,吃死也轮不到你来管!”他抄起漏勺,狠狠在锅里搅动,
捞起一大勺牛肉片、鸭肠、黄喉,粗暴地堆在自己碗里,小山似的。他不再看玄修,埋下头,
近乎凶狠地往嘴里塞着食物,腮帮子鼓动,仿佛咀嚼的不是美食,而是某种无处发泄的怨气。
玄修沉默地站着,看着青年狼吞虎咽、几乎称得上自虐的吃相。那单薄的肩膀微微耸动,
脖颈后面凸起的脊椎骨清晰可见。陶饕的额角很快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嘴唇被辣得通红肿胀,呼吸也变得粗重急促起来,但他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
只是机械地、更快地往嘴里塞东西。玄修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痛楚的光,
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了一下,终究没有再说一个字。他默默地转身,
在陶饕隔壁那张空桌坐下,只点了一杯清茶。大排档的老板娘端着热气腾腾的菜过来,
看到玄修,熟稔地笑着招呼:“哟,玄老板又来啦?还是老样子,看着小陶吃?
”玄修微微颔首,算是默认。老板娘放下菜,又忍不住压低声音对玄修说:“玄老板,
您心善我们都知道。不过这小陶啊……”她朝陶饕那边努努嘴,摇摇头,“性子倔得很,
又不知道饥饱,上次撑得差点送医院。您劝也劝了,管也管了,这……唉。”她叹了口气,
转身忙去了。陶饕正埋头苦吃,老板娘的话断断续续飘进耳朵里,他捏着筷子的手猛地攥紧,
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猛地抬头,正好撞上玄修隔着几张桌子看过来的目光。
那目光沉静依旧,却像是一根无形的针,扎得他心头火起,
又莫名地感到一阵狼狈和无处遁形。“看什么看!”陶饕恶声恶气地吼了一句,
声音因为嘴里塞满食物而含混不清。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太大带倒了椅子,
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掏出几张皱巴巴的***拍在油腻的桌面上,看也不看玄修,转身就走,
背影带着一股近乎落荒而逃的僵硬。玄修看着那消失在人群里的单薄身影,
端起桌上微凉的清茶,浅浅啜了一口。苦涩的茶味在舌尖蔓延开,却压不住心底翻腾的酸涩。
陶陶,你如今这般,是在惩罚自己……还是惩罚我呢?夜色深沉,
空气里残留着白日未散尽的闷热。陶饕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
慢吞吞地挪回他那间位于城中村深处、终年不见阳光的狭小出租屋。
钥匙在锈迹斑斑的锁孔里费力地转动了好几圈,才“咔哒”一声打开。
屋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廉价泡面混合的怪异气息。他反手带上门,连灯都懒得开,
摸索着把自己摔进那张吱呀作响的单人板床上。胃里像是塞进了一块烧红的烙铁,又胀又痛,
还伴随着一阵阵翻江倒海的恶心。火锅辛辣的余威在身体里横冲直撞,灼烧着脆弱的胃壁。
“妈的……”他蜷缩起身体,额头上渗出冰冷的虚汗,咬着牙低声咒骂。这感觉太熟悉了,
每一次放纵食欲后的代价都如此鲜明。可那种对食物的、近乎本能的、填不满的渴求,
却像是刻在骨头缝里的诅咒,根本无法抗拒。他烦躁地在枕头下摸索,
指尖触到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是那枚铜钱。白天在古董店换来的钱,除了填肚子,
剩下的几乎都贡献给了房东和这张破床。他把铜钱攥在手心,
那冰凉的触感似乎稍稍缓解了一点胃部的灼痛。
混沌劫……玄修……护心鳞……白天在古董店,玄修那瞬间的失神和眼中翻涌的复杂情绪,
此刻无比清晰地在他混乱的脑海里回放。还有那句莫名其妙、让他心头发紧的“值得”。
一个荒谬的、如同肥皂泡般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那个古董商,
会不会……真的认识自己?认识那个……被遗忘在混沌深处的……饕餮?这个念头刚升起,
就被一阵更剧烈的绞痛狠狠打断。“呃……”陶饕闷哼一声,整个人虾米一样弓了起来,
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单薄的T恤。胃里的灼痛像是被泼了一桶油,猛地窜起更高的火焰,
烧得他眼前阵阵发黑。他死死攥着那枚铜钱,冰凉的金属硌得掌心生疼,
却丝毫不能缓解那深入骨髓的痛楚。意识在尖锐的痛楚和灼热的眩晕中沉沉浮浮。黑暗中,
仿佛有破碎的光影在眼前疯狂闪烁——翻涌如墨的雷云,刺破天际的紫色电蛇,
一个在漫天***中浴血嘶吼、却始终不肯倒下的模糊身影……那身影每一次被***劈中,
都伴随着骨骼碎裂的可怕声响和喷溅的金色血雾……还有一双眼睛,穿透毁灭的雷光,
死死地、固执地锁定在自己身上,
眼神里燃烧着一种让他灵魂都为之震颤的东西……“玄……修……”一个破碎的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