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招娣。出生在青林村。一个落后，但村民异常团结的村子。1.「招娣，你爹妈呢？」

我正在搓衣服，听到有男人的声音抬起头来。来人是隔壁村的李虎。

「他们带着弟弟去镇上了。」我闷声道。「那等他们回来，你让你爹给我回个电话。

「我这打了半天咋都不接呢。」我点点头。「那我先走了，你记得啊。」看我漠然的样子，

李虎有点尴尬。又重复了一遍，转身走了。我看着他合上大门，埋头继续干活。

冰冷的水突然溅到手腕上的一处伤口，冻得生疼。我「嘶」了一声，低头去看。

只见刚有好转的裂口又变得通红。没心思去理会，我加快手上的动作。

在他们回来之前没干完活，等着我的又会是一顿毒打。在我刚做完晚饭时，

李成勋夫妇带着李宗宝回来了。老旧的木门打开时发出「嘎吱」的声响，我僵了一下。

「小畜生，人呢？」李成勋的嗓子一向大，每次在屋里都能听到他在邻居家喊话。

我一步一步挪出屋外，看到院里的石桌上摆满了东西。隐约看着有零食，有玩具，

李宗宝手上拿着根糖葫芦在啃。看着看着，我也有点馋。不敢流露出半点渴望，咽了咽口水，

我低下头，快速说道：「我做好饭了，在锅里温着。「还有隔壁村李叔今天来了，

说给他回个电话。」我没有停顿，匆匆说完之后就缩回了房里。「嘿这**的，

给你老子我滚出来干活！」李成勋不满道。李秀娟低声打断他：「行了，今天宗宝过生日，

你少生点气。」可能是听进去了，他还真的没有再继续发火。等了一会儿，

没听到外面有什么别的动静，我的心跳逐渐恢复平缓。摸了摸瘪瘪的肚子，有点饿。家里穷，

李成勋要求我一天只能吃一顿。今天的那顿已经在早上用掉了，是两个干硬的馒头。

把剩下半个馒头咽下，我把被子下压着的本子和半截铅笔塞到床底下。

李成勋和李秀娟都在家，不能让他们看到这些东西。把纸笔都藏好之后，我喘了口气，

靠在床脚，觉得有些使不上劲。缓了好一会儿，我走到窗口边，

只看见李宗宝踩在石凳上拿着一根鸡腿啃咬。视线微微偏移，院里不见李成勋夫妇的身影。

窗口和门上都有裂缝，屋子里四处漏风。我吸了口冷风，裹紧身上仅有的一件破洞棉衣。

这是李宗宝前年淘汰下来的，他嫌土，就被李秀娟赏赐般扔给了我。回到床上，

我想着今天刚学到的几篇课文，不知不觉间睡着了。我被饿醒时已经是深夜，

外面灯光都灭了。一般情况下只要**完活，李成勋就不会再刁难我。今天也和往常一样，

没活的时候，我在这个家里就是个隐形人。按了按咕咕叫个不停的肚子。

我轻手轻脚打开房门，望了望四周，确定没人之后才迈着步子往厨房去。

我有时会在他们睡着时去厨房吃点剩菜。不经常，只是今天实在太饿了。2.外面很暗，

我只能借着月光一点一点向厨房摸去。刚要触碰到厨房门的时候，不知道哪里传来一声猫叫。

我一惊，没注意脚下，踩到了个塑料瓶子。「咔嚓」一声轻响。我维持着这个姿势好一会儿。

良久，没有听到李成勋夫妇起身的动静，我缓慢抬脚。厨房里一点光亮都没有，

唯一一扇窗户在背光处。我摸到灶台边，闻到一丝肉味。我伸手打开锅盖时，

正拿起一个鸡腿，门口又是一声「咔嚓」。我心脏一跳，连忙矮身钻进置物架子下。

我听到来人蹑手蹑脚朝着我这个方向来。不自觉放轻呼吸，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窸窣一声轻响，我听到打火机点火的声音。下一刻眼前一片明亮。

拿着鸡腿的我和点着蜡烛的李宗宝面面相觑。李宗宝瞪大双眼指着我：「你！你怎么在——」

我心道不好，顾不了那么多，赶紧钻出去捂住他的嘴。

刚刚慌乱间沾了黑灰的手和李宗宝的嘴触碰。他呛了口，脸色瞬间黑得跟我的手一样。

我心虚地松了松，低声道：「我放开你，你不要叫。」他黑着脸点点头。我放心了点，

把手从他脸上挪开。就在离开的一瞬间，李宗宝使劲拍开我的手朝门边跑去。

他大喊道：「爸！妈！这个小畜生偷吃我们家东西！」声音大得隔壁村都能听见。

不出所料地，我身上又添了几道新伤。李宗宝被打发去睡觉，

我一个人跪在院里面对李成勋和李秀娟。李成勋阴着脸，手上拿着根粗壮的树枝。

那是他上前砍柴时捡到的，现在成了固定的「家法」。

李成勋拿着那根比我手腕粗了不知道多少的树枝往我身上抽。抽一下骂一声。

「果然是个白眼狼，养了这么多年养出来个小偷！」「养不熟的小畜生，今天我就打死你，

看你还敢不敢偷吃！」新伤旧伤叠加，我觉得之前的伤口好像又要裂开了。

我捏着掌心不敢痛呼，只是一个劲嗫嚅着道歉。身上的棉衣早就变得破破烂烂。过了很久，

李成勋终于打累了。他把树枝往我身上一甩，李秀娟赶紧搬了把凳子让他坐下。

李秀娟睨了我一眼，看垃圾的眼神。李成勋嘴骂干了，喝了口水，

沉声道：「李虎家儿子该讨媳妇了，你准备准备，过段时间他家过来接人。」我惊住了，

眼睛瞪得溜圆。我偷听李宗宝和他那些个狐朋狗友说起过。李虎他老婆身体不好，

生孩子的时候难产走了。给李虎留下一个智力障碍的儿子。查出来的时候李虎本来不想要，

但他不要他爹妈要啊。那可是他们唯一的孙子，别说是智障了，就算是残废那也得留下。

但这还不是重点，最重要的是，那个李虎已经三十多了，但我才18岁！

3.我忍住后背传来的疼痛，不可置信地看向李秀娟：「可是我才18……」「18怎么了，

我妈18岁就生了我了。」李秀娟轻蔑道：「你算个什么东西，

以为你跟城里那些大**似的那么金贵啊？我们刚发育就结婚生子的多了去了。」

李成勋也嗤了声：「我养了你十多年，现在也该到你报答的时候了，别整天想着吃白饭。」

李成勋说着就跟李秀娟回了屋。我呆坐了很久，直到被一阵冷风唤醒。踉跄着起身，

动作太大，牵扯到背后的伤口。我差点重新跪坐在地。掌心撑住石桌，等痛楚褪去一些，

我佝偻着身子往屋里走去。回到房间里的时候我的手已经快要冻僵，脸颊冰凉，

嘴巴几乎张不开。我轻手轻脚在地上坐下，小心翼翼脱下衣裳。有的伤口渗出血水，

和衣服黏连在一起。手上一个用力，差点把衣服连着皮一起撕下。我出了一身冷汗，

咬紧牙关，终于把贴在身上的碎布撕掉。粗喘着捱过这一阵疼痛，

我起身去隔壁厕所打了点水。冲洗过伤口后，我披上一块麻布，钻进冰凉的被窝里。

伤口大部分集中在后背，一躺下就带来一阵钻心的痛。只好翻过身趴着。我有点睡不着，

看了眼夜色，离天亮还早。我又从床上挪下来，趴在床底摸索白天被我绑起来的纸笔。

拿到之后又从我的「百宝箱」里翻出盒火柴和一根蜡烛。

我就这样对着窗户一字一句默念本子上抄下来的课文。念着念着，我的思绪开始飘散。

我忍不住想起李成勋说的话。想到要不了几天我就得给那个叫李刚的痴傻男人当媳妇，

我又开始觉得害怕。村里的男人都会打老婆。我见过李成勋对李秀娟动手，

他喝了酒之后比对我下手还重。鸡鸣声响起，我哆嗦一下，猛地醒来。从梦中抽离，

我心有余悸地摸了**口。我做了个梦，梦里有个高大的男人手上拿着根木棍追在我身后。

我吓得使劲迈开腿跑，几次快要被追到的时候，那个人都会停一会儿，

等我筋疲力尽了又重新追上来。循环往复，最后一次木棍即将落到我头上时，我猛地惊醒。

回想起这个梦，我浑身又是一激灵。又出了一身冷汗，我起身想去冲个澡。

结果还没站起来就腿一软扑倒在桌上。我这才意识到身上热得不正常。摸了摸额头，

手心被烫得一缩。我迟钝地想，好像是发烧了。发烧归发烧，活还是照样得干。

避开身上纵横交错的伤口，草草擦了擦身子，我开始干活。先是要做早饭，

李宗宝早早就要上学，李成勋要上山砍柴，而我和李秀娟则是下地干活。

做好饭之后又是喂鸡鸭、晒豆子、收拾院子……一切都做完之后，李秀娟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她瞥了我一眼，没说话，径直去洗漱了。我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我捏着衣角，

小声道：「我今天能不能不下地……」没等我说完，李秀娟「哐」地把水桶砸在地上。

「你说什么？」「我……我今天发烧了……」我抬起头，把烧得通红的脸展现在她面前。

李秀娟呵了一声：「就你娇贵，吹点风就生病，吃饭的时候怎么不见你生病？

「想偷懒门都没有，让你**就干，干不了就滚，我养你不是让你享福的。」

4.十二月是最冷的时候，过年前大家会把菜籽播下去，祈祷来年丰收。

李成勋和李宗宝走了之后，我跟着李秀娟下地种萝卜。唯一的一件棉衣变成破布条，

我只好穿着洗得发黄的T恤，外面套了件四处漏风的毛衣。身上又冷又热，

种了一半我实在撑不住了。我祈求地望着李秀娟，但她不知道是没看到还是懒得给我回应。

不远处的王姨看我脸色很差，扬声道：「秀娟啊，你家娃儿是不是得病啦？

看着都要晕过去了，要不让她回去吧？」李秀娟终于肯看我一眼，

低声骂了句：「没用的东西。」随即转头对着王姨笑道：「诶，好像是有点发烧了，

我让她回去歇歇。」得了她的允许，我没再停留，怕她又反悔，赶忙收拾好离开。

一进房间我就趴倒在床上。睡了不知道多久，醒来的时候温度好像退了一些，

身上也没那么烫了。就当我刚要起来的时候，院子里传来铁门打开的声音。

我以为是李秀娟回来了，没有动作。但过了会儿，一道男声响起。「秀娟，秀娟……」

那声音一开始还很远，接着越来越大。我凑到窗户边去看，

下一刻和正对着我的一双眼睛对上。「！」我吓了一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过来的。

我僵着声音：「王叔叔好。」王建国看到我也是一愣，很快笑起来：「是招娣啊，

你妈在家不？」我摇了摇头：「不在，她种地去了。」王建国又笑了下，没说话。

他眼神落在我身上，目光逐渐变深。我不明所以地回视，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我找你妈有急事儿，就在这等她回来吧。」我呆呆地点了点头。

王建国嘴角笑意变深：「怎么，不请王叔进去坐坐？」我给他开了门，

但我屋里没有可以招待客人的东西，唯一一把椅子也是瘸了腿的，

前些天才被我用胶带缠起来。刚要说让他去院子里我给他倒水，

转头就见他已经坐在了我床上。「王叔，我去给你倒杯水。」

我后知后觉发现他眼神有些不对劲，现在只想从这个屋子里离开。「诶不急，

王叔也很久没见着你了，来坐下聊聊天。」王建国钳住我的手腕，我立刻察觉到他的心思，

面色铁青。「我现在不方便王叔，改天吧。」我力气没他大，现在又发着烧，挣了两下，

没挣开，反而被他按到了手腕上数次裂开的伤口。我疼得面部抽搐，

下一秒袖子被王建国撸上去。「瞧这小胳膊怎么被打成这样了。」

王建国眼里兴奋不减：「你在这家里天天被打，不如跟了王叔，王叔疼你。」惊惧交加之下，

我不顾手上的伤痛，趁他放松时强行从他手中挣脱。距离房门两步之遥，就要触碰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