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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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一凝握着铅笔在纸上一笔一划的写道:

爹:

没有你逼我嫁给李大有,没有你那天打我,今天又打我,我不会想到死。我死之后,请你行行好,将我和娘埋在一起。

那么,我不怨你。

写完遗言,她用茶缸压住那张纸。换上自己最好的一身衣裳,白底蓝花的连衣裙,做裙子的布是表姐出嫁时的彩礼。

表姐不要,送给她。表姐结婚第二天回门,趁丈夫不注意,从山上跳下去,尸体找到时,血肉模糊。

她五十多岁的丈夫朝着她的尸身啐了一口,“脏赖货,臭的跟蛆一样。”骂骂咧咧的走了。

沈一凝走出家门,经过街头的大榆树,树下常年坐着几个奶奶婶子唠嗑。她礼貌的挨个叫人打招呼。

王婶子说:“凝凝,你干啥去,你爹他们马上回来吃饭了。”

沈一凝说:“饭做好了,屋里闷,我出去走走。”

声音柔,脚步轻,谁也想不到这个姑娘要死了,就在今天,十九岁的沈一凝清清白白地离开人世。

沈一凝走远了,榆树下的人还在议论她。

“凝凝长得真俊,庙会上扮观音的女子比不上她。”刘奶奶说。

“俊有什么用,还不是要嫁给李**子。”王婶子吐掉瓜子壳,“粘屎棍子捅进雪窝。就跟那戏里唱的一样,娘那个心,妈那个脚,脸上的麻子不分大小。”

王婶子捏着嗓子唱了两句,尖细的调子滑稽可笑。

张大娘接上:“脸又麻,头又秃,脖子上长个肉嘟噜。凝凝一十九,嫁个汉子三十六。”

“哈哈哈……”王婶子笑的直不起腰,推一把张大娘,“你个老娘们,嘴上不带把门的,小心让凝凝听见。”

“听见又咋了,这就是那女娃子的命。”张大娘望着沈一凝柳条细腰的背影,“就跟她娘似的,鸡蛋打进屎盆子,闭着眼囫囵往下咽。”

刘奶奶捋了捋花白的头发,说:“凝凝跟她娘不一样,**子有手艺,能挣钱,家里也富,凝凝嫁过去享福啊。你们的汉子比**子长得好,又能挣几张票子,还不是吃糠咽咸菜。”

所以,李**子三十六,要么不娶,娶就娶顶好的那个。

扔了一地的瓜子皮,嗑不尽的红颜薄命,嚼碎在榆树叶里。

沈家庄的东头有条河,叫黑龙河,水流湍急,传说河底有龙宫,住着一条黑龙。

传说了几百年,沈一凝打算去河底看看,有没有龙宫,有没有龙王。

——

坐一天驴车,季中临骨头架子都他妈快散了,他拿起随身带的水壶,喝干最后一滴水,不耐烦的问:“沈卫军,还有多久到你们村?这山路十八弯,比唐僧取经还费劲,早知道这么远,不来了。”

“报告领导,不是,报告临哥,马上到了,前面就是流经我们村的黑龙河。”沈卫***腿的挪过去,给空军少校季中临捶腿捏肩。

赶驴车的是沈卫军二大爷,叼着旱烟袋,咂吧两口,说:“首长,快到了,乡亲们都等着欢迎你咧。”

季中临说:“我下去放个水,你们先往前走着。”

“我们在这等。”沈卫军说。

“不用,驴车走得这么慢,我一会儿能追上。”季中临环顾四周,除了山还是山,他跳下车,摆摆手,“你们先走,我正好走路活动下筋骨。”

山路两边草长得凶,把本就不宽的土路逼成羊肠小道。季中临踩着草往里走,沿着山坡下去,看见一条河,碧波荡漾,流水清澈。

这地方真穷得公开透明!

走到岸边,这里也有棵大榆树,枝桠伸向水面。他立在榆树一侧,解开皮带,正准备放水,忽然瞥见离他不远的地方出现一个女人。

他转过身,背对女人,放水。

“哗啦啦啦......”憋半天了。

秉承五讲四美三热爱,季中临放完水,去洗手。刚走到水边,那女人的头恰好淹进水里。

不像是洗澡,更不像练游泳。

季中临顾不上多想,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女人跳河的地方,深吸一口气,一个猛子扎进去。

水下世界安静的可怕,沈一凝眼前一片模糊的绿色,水灌进鼻腔,冲入喉咙,**辣的疼。阳光透过水面碎成摇曳的光斑,离她越来越远。

湍急的河水挤得她胸口巨疼,耳膜嗡嗡作响,奇怪的是,她不再觉得害怕,反而有种温暖的倦意涌上来,眼前开始出现幻觉——好像看见龙王站在水光里向她招手,面容那么清晰,那么英俊......

手指最后抽搐一下,然后缓缓张开,任由黑龙河的水将她拥入怀抱。

......

季中临把人捞上来的时候,女人还有微弱的呼吸。

他把人平放在河边草地上,动手解她裙子前胸的一排纽扣,保持呼吸道通畅。

手太湿滑,扣子又小,滑不溜丢解不开,一急之下,拽住她的衣领,用蛮力一扯,扣子崩的到处都是,露出女人雪白的胸脯。

他目不斜视,双手交叠,掌根贴紧她的胸骨,手臂伸直,用上半身力量垂直下压,嘴里数着次数,每30次按压后,捏住她的鼻子,口对口吹气。

身为军人,任何急救措施驾轻就熟。

“咳咳咳......”沈一凝嘴里吐出几口水,浓密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

入目是一张男人的脸,五官俊朗,鼻子高挺,特别是一双眼睛,黑极亮透,正仔细瞧着她。

季中临见人醒了,长舒一口气,一**坐下,稍事休息。

那辆驴车不知道走到哪儿了。

该快的时候不快,该慢的时候慢不下来。

这会儿他浑身湿透,筋疲力尽,说什么也追不上去了,何况不能把这女人一个人留在这里。

唯有在原地等,等沈卫军发现他没追上来,原路回来找他。

他偏头看躺在地上的女人,眼睛半睁,黑发湿漉漉黏在肩上,人倒是挺白的,一动不动,应该是还没缓过来,“你有事没事?”

沈一凝想回答,张了张嘴,喉咙里塞一团棉花,发不出音儿,她一急,胃里翻涌,又呕出来几大口水,终于舒服许多。

死的滋味难受至极,像一粒种子破开胸膛,发芽,抽枝,开出血红的花,撕心裂肺的生长。

此刻,云白,天蓝,死亡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接下来该琢磨怎么活下去。

她挣扎着坐起来,一低头发现自己衣襟大开,慌忙捂住胸口,微微侧身背对他。心里并不怕他趁人之危,他要是想干坏事早就干了,她只是觉得难为情。

季中临嗤笑一声,死都不怕,还怕被男人看,难怪这种女人想不开跳河,迂腐。

他偏过头,才不稀罕看。

沈一凝略微整理下衣服,小声开口:“是你救了我?谢谢你。你是谁?好像没见过你。”

“我不是你们这儿人。沈卫军你知道吗?我是他亲密的战友。”季中林脱下鞋,倒出里面的水,地上全是碎石头和土坷垃块,走路硌脚,他又把湿鞋穿上。

沈一凝当然知道沈卫军,村支书的儿子,全村唯一的军人,前阵子听他娘说,他要带一位部队首长下乡历练,难道就是眼前这位?

军人?首长?

骤然,一个可怕而大胆的念头爬进她的脑子,可怕到令人战栗,连嘴唇都在抖,“你,你一个人来的?不带家属?”

“带什么家属?我还没结婚。”季中临说,“难道你指的是我爸妈?老头老太太年轻没少吃苦,用不着来。”

两人默不吭声的坐了一会儿,驴车哒哒哒的响声由远及近。

传来沈卫军的叫唤:“季少校,临哥,你搁哪儿藏着捏?是不是大便没带纸?石头划拉两下得了。”

季中临:“......”一世英名都让这孙子败光了。

他站起来,大声叫,“卫军,我在这儿,河边上。”

沈卫军跳下驴车,寻着声音,忙不迭跑过去。

季中临低头问沈一凝,“你家住哪儿,送你回去。”

闻言,沈一凝仰头看他,他长得真高,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块块分明的肌肉肆意张扬,紧致窄腰,笔直长腿,并不健硕,却灵活利索。

季中临伸出一只手,“我拉你起来。”

白净的手,指甲修剪的短短的,因为泡在水里时间过长,指肚脱水皱皮。

沈一凝呆呆地盯着那只手,可怕的念头像蛇一样盘旋在脑子里,“呲呲”吐着信子,勾缠歹念恶意。他是军人,为人民服务的人,那她是人民啊,军人不是要解放劳苦大众吗,他能不能解放一下她?

沈卫军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容不得多想,她伸出手搭上他的手,腕上一紧,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拉起来。

沈一凝站稳后,季中临立即放开她的手腕,抬脚正要走,她忽然扑过来抱住他的腰,胸脯紧紧贴住他的前胸。

这时,沈卫军来了,看到眼前一幕,脚下一滑,连爬带滚的从坡上滚到两人面前。

沈一凝一把推开季中临,捂着前胸,委屈地哭诉,“卫军哥,这人欺负我,他,他亲我,还捏我胸。”

真他娘的活见鬼了,敢情救上来一个白眼狼,季中临指着沈一凝,破口大骂:“你瞎咧咧什么,有种你再说一遍,我扒了你的皮。”

沈一凝急忙蹿到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沈卫军身后,可怜兮兮地说:“他还倒打一耙。”


更新时间:2025-09-17 20:0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