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弟弟可以吃鸡腿,我连吃一片别人给的牛肉,都是一种罪过。
从那天起,虎哥每次来,都会多点一份牛肉和煎蛋,雷打不动地推到我面前。
妈妈不敢再明着阻止,但她会用各种方法把气撒在我身上。
比如,虎哥前脚刚走,她后脚就会让我把店里所有的地都拖一遍,拖不干净就不准吃饭。
或者,在没有客人的时候,罚我站在墙角,一站就是一下午。
我的膝盖总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旧的伤还没好,新的又添上了。
但我还是盼着虎哥来。
因为只有他来的时候,我才能吃饱。
那碗牛肉面,成了我一天中唯一的盼头。
虎哥好像也发现了什么。
有一次,他吃完面,没有像往常一样马上走。
他点了一根烟,靠在椅子上,慢悠悠地抽着。
妈妈有些紧张,站在一旁,手在围裙上搓来搓去。
虎哥吐出一口烟,眯着眼睛问:「老板娘,你家这丫头,多大了?」
「六……六岁了。」妈妈结结巴巴地回答。
「六岁了啊……」虎哥拖长了声音,「该上学了吧?」
***脸色更白了:「快了快了,正准备给她报名呢。主要是店里忙,她弟弟又小,离不开人……」
虎哥突然笑了,只是那笑意没到眼睛里。
「是吗?我怎么听说,你家小子,早就上了一个月三千块的那个什么……双语幼儿园啊?」
***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我也愣住了。
原来,弟弟每天早上背着小书包,不是去公园玩,是去上学了。
虎哥把烟头摁灭在桌上,站了起来。
他走到我面前,那高大的身影把我完全罩住了。
我闻到他身上有一股很浓的烟味,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点也不害怕。
他伸出那只有老虎纹身的手,在我头上……轻轻地揉了揉。
他的手很大,很粗糙,还有点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