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我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每一个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灵魂战栗。背叛者，周子航。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和苏晴是什么关系？苏铭的视频，难道也是他……

我的理智被嫉妒和愤怒的狂潮彻底吞没。我不再思考，不再计划。我只知道，我不能让这个男人，这个曾经将我推入深渊的叛徒，再多碰苏晴一秒钟。

走廊那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是那个去查看火警的保镖回来了。我没有时间了。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微型***，这是我为应对各种电子门禁准备的。我将它贴在302病房的门禁卡感应区上。屏幕上，滚动的代码飞速闪过。一秒，两秒……

“嘀。”

一声轻微的解锁声。

我拧动门把，在那个保镖转过拐角的瞬间，闪身进入病房，然后轻轻地将门带上。

门内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空气里充满了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那是苏晴最喜欢的白兰花。各种医疗仪器规律地发出低沉的蜂鸣，像是在为生命倒数。

我的闯入打破了这片死寂。

周子航猛地回过头，当他看到我的那一刻，脸上没有我预想中的惊慌或意外，反而是一种……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和了然。仿佛他早就知道我会来。

“你还是来了。”他的声音很轻，很沙哑，似乎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

“把你的脏手拿开。”我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眼睛死死地盯着他还握着苏晴的那只手。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缓缓地、珍重地将苏晴的手放回被子里，为她掖了掖被角。那个动作，温柔得刺痛了我的眼睛。

“陈默，我们之间有很多误会。”他站起身，挡在了我和病床之间，形成一道保护的屏障，“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误会？”我冷笑一声，一步步向他逼近，“你带着我的代码，我的心血，投靠苏文华的时候，怎么不说误会？你害得我差点一蹶不振，从零开始的时候，怎么不说误会？现在，你出现在这里，碰我的女人，你跟我说这是误会？”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愤怒让我浑身发抖。我只想一拳打碎他那张平静得令人憎恶的脸。

“你的女人？”周子航的眉头微微皱起，语气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情绪，那是一种复杂的、近乎怜悯的情绪，“陈默，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知道你是个叛徒！”我低吼着，再也无法抑制，挥拳向他砸去。

他没有躲。

我的拳头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的脸颊上。他踉跄了一下，嘴角立刻渗出了血丝。但他依旧站在原地，没有还手，只是用那双复杂的眼睛看着我。

“打完了？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点，你可以继续。”他擦了擦嘴角的血，平静地说，“但你能不能先听我说完？为了苏晴。”

最后三个字，像一道魔咒，定住了我再次举起的拳头。

我喘着粗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病床上，苏晴似乎因为我们的争吵而不安地动了一下，连接她身体的仪器发出了一声短促的警报。

周子航立刻转身，紧张地查看了一下仪器上的数据，确认没有异常后，才松了口气。他回头看着我，压低了声音：“跟我出来。”

他率先走出了病房，似乎笃定我会跟上。

我深深地看了一眼病床上毫无知觉的苏晴，心中的怒火被担忧和疑惑死死压住。我必须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跟着他来到走廊尽头的一个小阳台上。夜风很冷，吹得我混乱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苏铭给你看的视频，是我泄露给他的。”周子航开口，第一句话就让我如遭雷击。

“什么？”

“我不这么做，你现在已经死了。”他靠在栏杆上，点燃了一支烟，烟雾模糊了他一半的脸，“你以为你赢了比赛，苏文华就会兑现承诺？天真。在‘晴思’的核心算法展现出来的那一刻，你就已经上了天启的必杀名单。他们不会允许一个能打败他们底层逻辑的东西存在，更不会允许它掌握在一个不受控制的人手里。”

我愣住了，无法反驳。因为我知道，以苏文华的手段，这完全可能。

“我把视频给苏铭，就是为了用苏晴的事来**你，让你愤怒，让你失去理智，让你把所有注意力都从技术和商业上移开。只有这样，你才不会在胜利的喜悦中，做出最愚蠢的决定——比如，立刻召开新闻发布会，公布‘晴思’的核心架构。如果你那么做了，今晚，你可能就会‘意外’消失了。”

我的后背渗出一层冷汗。我原本的计划，确实是在庆功宴后，向所有投资人和媒体，展示我们划时代的技术。

“至于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深吸了一口烟，“因为这三年来，守着苏晴的人，一直是我。”

“不可能！”我脱口而出，“你背叛了我……”

“我没有背叛你。”他打断了我，语气斩钉截铁，“我带走的那份代码，是假的。是我熬了三个通宵，专门为你做的‘**版’。它看起来很像我们的核心，甚至能运行出一些惊艳的效果，但它的底层逻辑是错的，是一个华丽的死胡同。我用它，换取了苏文华的信任，也为你争取了三年的时间。”

我彻底呆住了。我的大脑仿佛被格式化，过去三年里我所坚信的一切，都在这一刻开始崩塌。

“为什么？”我艰难地问。

“因为苏文华找过我。”周子航的眼神变得悠远，“就在他找你的前一天。他开出的条件比给你的优厚得多，天启集团技术总监的职位，加百分之一的干股。但他要的，不是让我离开，而是让我留下，作为钉子，彻底把你和你的‘晴思’计划毁掉。”

“我拒绝了。但我知道，他不会放过你。我们的团队里，一定还有他安插的其他人。与其让你被一个不知根底的内鬼从背后捅刀，不如让我来当这个‘叛徒’。”他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我去了天启，就能知道他们想干什么，能帮你挡掉明枪暗箭。而你，陈默，你只需要做你最擅长的事——心无旁骛地，把‘晴思’做出来。”

我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我一直以为的背叛，原来……是守护？

“那苏晴呢？她嫁给林伟……”我的声音在颤抖。

“那是一场戏。”周子航将烟头摁灭在栏杆上，“一场做给所有人看的戏。苏晴真正的危险，不是来自她父亲的反对，而是来自天启集团内部的一个秘密项目——‘创世纪’。”

“‘创世纪’？”这个名字，就是这次大赛的名字。

“大赛只是一个幌子，一个用来筛选和诱捕最顶尖人工智能技术的公开陷阱。”周子航的脸色变得无比凝重，“‘创世纪’项目的真正目标，是创造一个能够完美模拟、甚至预测人类情感和决策的‘情感人工智能’。他们为此不择手段。而苏晴，因为她特殊的体质和共情能力，在很小的时候，就被选为了这个项目的核心‘样本’之一。”

“样本？”我感觉自己像在听天方夜谭。

“是的，他们一直在暗中采集她的脑电波和情绪数据。苏文华之所以那么反对你们在一起，表面上是嫌你穷，实际上，是怕你这个不可控的变量，影响到他最重要的‘资产’。他需要苏晴留在一个绝对可控的环境里。”

“林家，就是这个环境的提供者。林家和苏家是‘创世纪’项目最核心的两个掌控者。苏晴嫁给林伟，不是为了联姻，而是为了更方便地对她进行监控和数据采集！林伟那个废物，不过是个摆在明面上的傀儡和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