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我笃定,住进将军府后,这里就是我的家。
几乎把整个沈府都搬了过来。
如今清点起来,东西不少。
沈府的东西好认,但谢长昀的东西,青黛拿不定主意。
「小姐,这几件……」
青黛捧着锦盒,迟疑地走过来。
「这是将军送的,要带走吗?」
手指一一滑过。
螺钿凤钗,是前年上元节,谢长昀亲手为我簪上的。
泛黄的兔子灯笼,那夜满城灯火,他提着灯笼,在人潮中找到我,说:「记住了,昭昭喜欢花灯,往后余生,都带你来看。」
一首诗笺,一方手帕,每一件,我都视若珍宝。
欢喜得整宿睡不着。
「不要了。」
我转身去理书案。
袖口扫落笔洗,水渍在纸上漫开,像极了他送我这套文房四宝时,我欢喜得打翻了的墨汁。
我整理家当的动静很大。
管家匆匆赶来,目光扫过箱笼,欲言又止。
踌躇半晌,紧张问:
「小姐,您这是要去哪?」
解除婚约的旨意还没拿到,我不便说实情,只说:「还有月余成亲,按习俗,成亲前不能见。」
「我先回沈家。」
管家连连称是。
第二天,院子已经收拾得差不多。
管家又过来,身后跟着几个工匠,都带着铁秋镐头。
还带了谢长昀的原话。
「将军说,军师在京城举目无亲,以后要暂住将军府。」
「军师体虚,西厢朝阳,适合她休养,让小姐将西厢收拾出来。」
下人已刨起我跟谢长昀亲手种下的西府海棠。
「军师喜欢合欢树,将军说,要在西厢种满。」
这偏爱,明目张胆。
海棠轰然倒下。
落英全喂了土。
谢长昀或许忘记了,我最喜欢的便是雨后的西府海棠,他说过,西厢以后就是我们的新房。
咔嚓一声,树下的秋千也断了绳。
管家站在一旁,小心翼翼说:
「小姐喜欢秋千,往后在正院再搭一架便是……」
「不用了。」
我弯腰拾起一枝海棠。
我无所谓了。
「将军府的主人是谢长昀,他想怎么样,他说了算。」
他说的往后余生,不过是三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