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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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的味道像无数根冰冷的针,钻进陈轩每一个毛孔。他躺在泛着金属寒光的手术台上,四肢被宽宽的束缚带勒得发紧,手腕处的皮肤早已红得发紫,再用力些仿佛就要裂开。视线被无影灯的强光刺得模糊,只能看到围在手术台旁的绿色身影——医生护士们的脸没有任何表情,口罩上方的眼睛像结了冰的湖面,平静得可怕,仿佛他不是一个能呼吸、能疼痛的活人,只是一件等待被拆解、被取用的零件。

“哥,别挣扎了。”一个带着得意与轻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蚊子似的嗡嗡作响,却字字扎心。陈轩艰难地转动眼球,视线终于聚焦在不远处的轮椅上——是陈浩,他那个名义上的“弟弟”。陈浩依旧是那副苍白瘦弱的模样,盖在腿上的毛毯边缘绣着精致的花纹,可他眼底的兴奋却藏不住,像两簇小小的火苗,“你的肾能救我,爸妈和三个姐姐都特别开心,你应该觉得荣幸才对。”

荣幸?陈轩想笑,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像破旧的风箱在拉扯。他的意识开始不受控制地飘远,那些被刻意压制的回忆,此刻像决堤的洪水般涌来——

在山村养父母家的冬天,河水结着薄冰,养母王翠花捏着他的耳朵,把一盆脏衣服摔在他脚边:“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洗!洗不干净今晚就别吃饭!”他蹲在河边,冰冷的河水瞬间浸透布鞋,冻得脚趾发麻,双手伸进水里时,像被无数根细针扎着,没一会儿就红得开裂,血珠滴进水里,很快被冲走。晚上他缩在漏风的柴房里,盖着满是补丁的破棉絮,听着养父陈老栓在堂屋喝酒骂街,皮带抽打门板的声音吓得他浑身发抖——那皮带,也曾无数次落在他身上,只因为他没挑够一担柴,或是没赚回几块钱。

那时候他总盼着,要是能找到亲生父母就好了,哪怕他们不富裕,只要能给一点点温暖就够了。可当**和李蓉带着司机出现在山村时,他以为的救赎,却成了另一场噩梦的开始。

刚到陈家那天,陈浩穿着雪白的毛衣,怯生生地拉着他的手喊“哥”,眼睛亮晶晶的,像个无害的小兔子。可第二天,客厅里的古董花瓶碎了,陈浩就坐在碎片旁哭,指着他说“是哥不小心碰倒的”;他天不亮就起来做早餐,煎蛋、煮粥,小心翼翼端到桌上,李蓉却看都没看,皱眉把碗推到一边:“乡下来的手脏,做的东西怎么吃?扔了。”;三个姐姐每次买了新零食、新玩具,只会塞给陈浩,路过他身边时,还会故意把包装袋扔在他脚边,说“别碰,你不配”。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是个笑话。一个被亲生父母花了钱买来,只为给养子当“移动***”的笑话。

“别浪费时间了,手术赶紧开始。”李蓉的声音像一块冰,砸在陈轩的心上。他拼尽全力想抬头,脖子却像灌了铅似的沉重,只能看到李蓉别过脸的侧脸,她甚至不愿意多看他一眼,仿佛他的存在就是一种玷污。

视线的角落里,他看到了林薇薇。那个他暗恋了整整一年的女孩,那个在他被陈浩推倒在走廊时,偷偷递给他一张纸巾的“白月光”。此刻她就站在手术室门口,穿着一条洁白的连衣裙,裙摆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像一朵干净的栀子花。可她的眼神却在躲闪,像受惊的兔子似的,不敢与他对视,手指紧紧攥着裙摆,指节都泛了白——她在害怕,怕他认出她,怕他提起昨天在楼梯间听到的话。

昨天下午,他路过楼梯间,正好听到陈雪和林薇薇说话。陈雪的声音带着诱惑:“薇薇,只要你能劝陈轩乖乖捐肾,陈家不会亏待你。以后你就是陈家认可的准儿媳,小浩的病好了,你们就能订婚,到时候想要什么没有?”他当时屏住了呼吸,等着林薇薇拒绝,可她沉默了很久,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那句话,像一把钝刀,慢慢割着他的心。

所有的画面在脑海里交织、破碎,屈辱、愤怒、绝望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他能感觉到腹部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被强行剥离,意识开始一点点消散,耳边最后的声音,是陈浩那句轻飘飘的“哥,谢谢你啊”,还有仪器发出的“滴滴”声,越来越慢,越来越远。

恨!好恨!

如果有来生,他绝不会再任人宰割!他要让这些伤害过他的人,血债血偿!

“陈轩?陈轩?”

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陈轩猛地睁开眼睛,心脏还在疯狂地跳动,像要跳出胸腔。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衣领里,后背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紧紧黏在皮肤上,带来一阵刺骨的凉意,比山村冬天的河水还要冷。

他不是应该死在手术台上了吗?

映入眼帘的不是冰冷的手术室,而是一间奢华得让他目眩的客厅。头顶是巨大的水晶吊灯,无数颗水晶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洒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反射出耀眼的光。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香槟甜香,还混合着高级香薰的味道,温暖、馥郁,却让他觉得陌生——这味道,和手术台的消毒水味、山村养父母家的霉味、柴房里的烟火味,形成了天差地别的对比。

真皮沙发柔软得像云朵,坐上去应该会很舒服吧?他下意识地想,可随即又自嘲地笑了——前世他在这沙发上坐过一次,刚坐下,李蓉就拿着消毒湿巾擦了又擦,说“别把灰尘带到沙发上”。沙发旁边的茶几上,摆放着精致的水果拼盘,葡萄紫得发亮,草莓裹着一层糖霜,还有一瓶打开的红酒,暗红色的液体在水晶杯里轻轻晃动,像极了手术台上流出来的血。

一个穿着昂贵定制西装的中年男人正看着他,男人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没有一根凌乱的,脸上带着公式化的微笑,手指上戴着一枚价值不菲的钻戒,在灯光下闪着光。这个男人,他记得,是他的亲生父亲,**。

在**身边,站着一个穿着华丽连衣裙的女人,妆容精致得像个瓷娃娃,口红是鲜艳的红色,可她的眼神却带着几分审视,像在看一件商品,而不是一个人——是李蓉,他的亲生母亲。

而在他们对面的沙发上,坐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少年,穿着柔软的羊绒衫,手里拿着一个玩具车,正用一种看似无辜,却藏着几分算计的眼神看着他——是陈浩。

“我介绍一下,”**开口了,声音正是刚才叫他的那个,平淡得没有一丝温度,“陈轩,这是你弟弟陈浩。小浩,这就是你哥哥陈轩。”

陈轩的瞳孔骤然收缩,像被针扎了一样。

**!李蓉!陈浩!

这张脸,这语气,这场景……分明是他高二那年,被亲生父母从山村接回陈家的第一天!

他重生了?

重生在了这个他人生悲剧开始的节点!

陈轩的指尖下意识地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尖锐的疼痛顺着指尖传到心脏,让他瞬间清醒——这不是梦,他真的回来了!回到了所有噩梦还没来得及发酵的时候!回到了他还没被陈浩栽赃、还没被李蓉***、还没对这个家抱有幻想的时候!

前世被山村养父母奴役的画面,被陈浩一次次栽赃陷害的委屈,被亲生父母和姐姐们冷漠对待的痛苦,还有手术台上那深入骨髓的绝望……一幕幕在脑海里飞速闪过,像一把把锋利的刀,狠狠割着他的心。他的手开始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因为不甘。

他的眼神从最初的恍惚,一点点变得冰冷,像寒冬里冻了千年的寒冰,带着刺骨的寒意。他看着眼前这三个“亲人”,心里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芜。

就在这时,坐在对面的陈浩突然“哎呀”一声,手一抖,手里的红酒杯直接摔在了地上。“啪”的一声脆响,暗红色的红酒洒在洁白昂贵的地毯上,像一朵丑陋的血花,触目惊心。

陈浩瞬间红了眼眶,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肩膀一抽一抽的,看起来委屈极了。他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向**和李蓉,伸出手指着陈轩,声音带着哭腔:“爸,妈,不是我故意的……是哥,是哥刚才推了我一下,我才把红酒打翻的。”

李蓉瞬间炸毛,她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噔噔”的响声,像在敲打着陈轩的神经。她指着陈轩,声音尖锐刻薄,像指甲划过玻璃:“乡下来的野种!刚踏进陈家的门就不安分!你弟弟身体不好,你不知道让着他吗?这地毯是进口的,多少钱你知道吗?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就是啊,陈轩,”站在一旁的大姐陈玲皱着眉头,语气带着几分不耐烦,她刚从外面逛街回来,手里还提着几个奢侈品袋子,“小浩从小就体弱多病,你怎么还欺负他?爸妈把你接回来,不是让你给家里添乱的。”

二姐陈雪也走了过来,她穿着一条优雅的长裙,却满脸鄙夷:“刚回来就惹事,一点规矩都没有。赶紧给小浩道歉,再把地毯清理干净。”

三姐陈曼更直接,她靠在门框上,抱着胳膊,眼神里满是嫌弃:“乡巴佬就是乡巴佬,没见过世面就算了,还这么没教养。早知道就不该把你接回来。”

熟悉的指责,熟悉的偏袒,熟悉的不分青红皂白……和前世一模一样。

前世的他,面对这样的场面,只会慌乱地摆手,语无伦次地辩解“我没有推他,真的不是我”,可越是辩解,就越显得心虚,最后只能在家人的逼迫下,不情愿地给陈浩道歉,还被李蓉逼着用手去擦地毯上的红酒,指甲缝里都沾满了酒渍。

可现在,经历过一次死亡的陈轩,早已不是那个软弱可欺的少年了。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李蓉和三个姐姐,最后落在还在抽泣的陈浩身上。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压迫感,像冰冷的水,浇在所有人的心上:“我没有推你。”

“你还敢狡辩!”李蓉气得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着,“这里就我们几个人,不是你推的难道是小浩自己摔的?小浩那么乖,怎么会撒谎?”

陈轩没有回答,只是抬手指了指天花板角落的监控摄像头,动作冷静而从容,没有一丝慌乱:“是不是我推的,看监控就知道了。我刚才一直站在离他三米远的地方,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不信的话,现在就可以调监控出来看。”

众人下意识地看向天花板的监控,陈浩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眼神闪过一丝慌乱,他捏着衣角的手紧了紧——他没想到,这个从乡下来的土包子,竟然敢当众提出看监控!

**皱了皱眉,他本来想和稀泥,毕竟是刚把陈轩接回来,闹得太难看,传出去对陈家的名声不好。他走上前,拍了拍陈轩的肩膀,语气带着几分“温和”:“好了好了,都是孩子,可能就是个误会。小浩也不是故意的,地毯脏了让佣人清理一下就好了,没必要这么大动干戈。”

“误会?”陈轩冷笑一声,那笑声很轻,却像一根针,刺得在场的人都不舒服。他的目光锐利地看向陈浩,像鹰盯着猎物,“如果只是打翻红酒,或许是误会。但前几天,你偷偷拿了妈妈放在抽屉里的项链,然后栽赃给家里的佣人张婶,害得张婶被开除,连工资都没拿到;还有上上周,你把爸爸最喜欢的古董茶杯打碎,却说是家里的保洁阿姨不小心碰掉的,害得阿姨被爸爸骂了一顿,差点丢了工作……这些,也是误会吗?”

这些事情,都是前世他偶然间发现的真相。那时候他还天真地以为,陈浩只是年纪小,不懂事,直到后来他自己也被栽赃,才明白陈浩的坏是刻在骨子里的。

陈浩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像纸一样,他惊恐地看着陈轩,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胡说!我没有!你别血口喷人!”

“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陈轩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像一把锤子,狠狠砸在陈浩的心上,“如果你不相信,也可以去查,那些事情发生的时候,家里的监控应该都拍下来了。张婶和保洁阿姨的联系方式,我也有,要不要现在打电话问问她们?”

**和李蓉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他们虽然偏袒陈浩,但陈轩说的这些事情,他们多少也有些印象。当时他们只当是佣人或者保洁的问题,从来没想过会是陈浩做的——毕竟在他们眼里,陈浩是个柔弱、懂事的孩子,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李蓉还想替陈浩辩解,可话到嘴边,看着陈轩那双冰冷而坚定的眼睛,却怎么也说不出口。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慌乱,只有一种看透一切的平静,让她莫名地有些害怕。

就在这时,陈浩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趁大家不注意,手悄悄伸进了自己的口袋,摸出一块小小的、带着裂纹的瓷片——那是他上次打碎**古董茶杯时,偷偷藏起来的碎片,本来想留着以后栽赃给别人,现在正好能派上用场。他趁着李蓉还在生气,慢慢挪动脚步,靠近陈轩,想把瓷片偷偷塞到陈轩的口袋里,只要瓷片在陈轩身上,就算没有监控,大家也会相信是陈轩干的。

可他的小动作,早就被陈轩看在了眼里。陈轩前世被他栽赃过无数次,早就摸清了他的套路。在陈浩的手快要碰到他口袋的时候,陈轩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将那块瓷片从他手里夺了过来。

陈轩举起瓷片,对着大家晃了晃,声音清晰:“大家看,这是刚才小浩偷偷想塞到我口袋里的瓷片。我记得爸爸上次打碎的古董茶杯,碎片就是这个样子的,对吧?小浩,你这是想再栽赃我一次吗?”

陈浩的脸彻底没了血色,他用力想把手抽回来,却被陈轩抓得紧紧的,动弹不得。他只能哭着喊:“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是他冤枉我!爸,妈,你们快救我!”

李蓉看着那块瓷片,又看了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陈浩,心里也有些动摇了。可她还是不愿意相信陈浩会撒谎,只能硬着头皮说:“说不定是你自己拿的,故意栽赃小浩!”

“我有没有栽赃,看看这个就知道了。”陈轩从口袋里掏出一部老旧的手机——这是他从山村带出来的,虽然屏幕裂了,却还能用。他按下播放键,里面立刻传来了清晰的声音,有**介绍他的话,有陈浩摔红酒的声音,还有李蓉骂他的话,唯独没有他靠近陈浩的声音。

“我刚才进来的时候,怕自己迷路,就开了录音。”陈轩把手机递给**,“叔叔可以听听,从进门到现在,我有没有靠近过小浩一米以内。”

**接过手机,听了几句,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录音里清清楚楚地证明,陈轩自始至终都站在原地,根本没有靠近过陈浩。

陈轩不再看他们,他从放在一旁的破旧背包里,掏出了一张有些磨损的身份证,放在了茶几上。身份证上的照片是他十五岁时拍的,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衬衫,头发乱糟糟的,眼神里满是怯懦和不安——那是他在山村唯一的身份证明。

“我姓陈,”陈轩的声音清晰而坚定,没有一丝犹豫,“但我不是你们陈家的人。你们想护着陈浩,我没意见,也管不着。但从今天起,别再认我这个‘儿子’,也别再认我这个‘弟弟’。我们从此以后,两不相欠。”

说完,他没有再看陈家人震惊、愤怒的表情,转身就朝着门口走去。背包带勒着他的肩膀,有些疼,却让他觉得无比清醒。

“陈轩!你给我站住!”李蓉反应过来,气得大喊,声音都有些变调,“你以为你是谁?你从乡下来的,没有我们陈家,你什么都不是!你走了就别再回来!永远别回来!”

陈轩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他推开别墅厚重的大门,走了出去。门外的风有些凉,吹在他的脸上,带着一丝自由的味道。

门在他身后关上的瞬间,两行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滴在门前的台阶上。

这不是软弱,而是与前世所有噩梦的彻底告别。

从今往后,他陈轩的人生,由他自己做主!他再也不会为了所谓的“亲情”委屈自己,再也不会任人宰割!那些伤害过他的人,他会一个一个,讨回所有的债!

他抬手抹掉眼泪,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疼痛让他更加坚定。他转身朝着公交站走去,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拉长了他的影子,也照亮了他未来的路。


更新时间:2025-09-30 18:06: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