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侣***决赛，我为她燃魂血战，断剑三柄，浑身筋骨尽碎。

全场动容，认定我们是修真界最痴情道侣。

她却在我濒死获胜那一刻，用我亲手铸的定情剑“月华”，精准刺穿我丹田。

“别怪我，他答应事成后，给我一条更好的天灵根。”

灵根被生生剜出时，我才听见她心声：“蠢货，你不过是帮我养灵根的容器罢了。”

丹田破碎，修为尽废，我却在那摊血里触到万年前失踪的混沌道种。

“既然完美道侣是骗局……”我捏碎道种，对惊恐的她轻笑，“那便换你，来做我新道途的第一块垫脚石。”

骨头大概断了很多根。

具体多少，我不想去数。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的灼痛，胸腔里像是塞满了烧红的炭火和碎裂的瓷片。视野边缘已经泛黑，唯有正前方，那道由无数符文交织、光华流转的擂台边界，以及边界外，那张泫然欲泣、写满担忧的俏脸，还清晰得刺眼。

“青云！认输吧！我们不要这第一了！我只要你平安！”苏妙晴的声音带着哭腔，穿透震耳欲聋的术法轰鸣与看客们的喧嚣，精准地落入我耳中。

她的眼睛很美，尤其此刻蓄满泪水，更显得清澈无辜，宛如受惊的小鹿。那里面映出的，是我此刻狼狈不堪的身影——玄色劲装破碎，**的皮肤上交错着深可见骨的剑痕与焦黑的法术灼伤，原本束起的长发披散开来，被汗与血黏在额角脸颊。

可我看着她，体内几乎枯竭的灵力，竟又硬生生挤出一丝，支撑着我没有立刻倒下。

值得。只要是为了她，一切都值得。

这道侣***，是玄天宗百年一度的盛事，更是我与她名正言顺结为道侣，共享宗门顶级资源的唯一途径。苏妙晴天赋寻常，仅是三系杂灵根，若无机缘，终其一生恐怕也难以凝结金丹。而我，叶青云，天生雷系单灵根，被誉为玄天宗千年不遇的奇才，不足百岁便已至金丹后期。

所有人都说，我与她，云泥之别。

但我不在乎。十岁那年，我初入山门，因灵根特异遭人嫉妒围攻，是那个怯生生的小女孩挡在我面前，虽吓得浑身发抖，却仍张开双臂，对那群欺凌者喊：“不准你们欺负他！”

从那一刻起，我就发誓，要护她一生，要将世间最好的一切都捧到她面前。

所以，这***第一，我必须拿到。那枚能洗练灵根、提升资质的“阴阳和合丹”，我一定要为她赢下来！

“轰——！”

又是一记重击狠狠砸在我的后背，护体灵光应声而碎。我喉头一甜，强行将涌上的鲜血咽了回去，借势前冲，手中那柄已是裂痕遍布的本命灵剑“惊雷”，爆发出最后的璀璨电光，如**般刺向最后的对手——凌霄剑派的首席弟子，林傲。

林傲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没想到我如此拼命，一条胳膊不自然地扭曲着，脸色苍白如纸。他眼中闪过一抹惊惧与狠厉，厉喝道：“叶青云！你疯了？！燃魂秘术都用，就算赢了，你道基也毁了！”

我咧嘴，扯出一个混合着血与笑的狰狞表情：“毁便毁了！她的道途，由我來铺！”

“惊雷”剑尖的雷光骤然收缩，化作一点极致凝聚的毁灭光芒。这是我以燃烧神魂为代价，换来的最后一击——“寂灭雷殛”！

“住手！”高台上，传来宗门长老的惊怒之声。

但晚了。

雷光吞噬了林傲的剑罡，吞噬了他的护身法宝，最终狠狠撞在他的胸膛。

林傲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撞在擂台光幕上，软软滑落，生死不知。

整个问道广场，死一般的寂静。

落针可闻。

只有我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声，以及鲜血从伤口滴落在地的“嗒、嗒”轻响。

我赢了。

我用惊雷剑拄着地面，身体摇摇欲坠，却努力挺直脊梁，看向裁判席。

主持长老愣了片刻，才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传遍全场：“玄天宗，叶青云，胜！”

短暂的沉寂后，是山呼海啸般的声浪。

“赢了！真的赢了！”

“燃魂啊！他为了苏师妹，竟然连道基都不顾了！”

“痴情至此，闻所未闻！这才是真正的道侣！”

“叶师兄！苏师姐！恭喜！”

无数道目光聚焦在我身上，有震撼，有钦佩，有羡慕，也有难以掩饰的嫉妒。但此刻，这些我都不在乎。我只是艰难地转过身，望向那个向我奔来的白色身影。

苏妙晴提着裙摆，泪流满面，不顾一切地冲上擂台，扑到我身边。

“青云！青云！你怎么样？你怎么这么傻！”她颤抖着手，想碰触我身上的伤口，又怕弄疼我，泪水如断线的珠子，滚落在我血迹斑斑的手背上，冰凉，却莫名让我觉得温暖。

“没事……妙晴，我们……赢了。”我声音沙哑，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但看着她，只觉得所有的痛苦都值得。我甚至想抬手，擦掉她的眼泪。

“嗯！赢了！我们赢了！”苏妙晴用力点头，哭得梨花带雨，紧紧抓住我的手，“丹药我们不要了，我只要你好好活着，我们这就去找师尊疗伤！”

她扶着我，转身面向裁判席，准备领取那枚象征胜利的阴阳和合丹。

全场的目光都带着祝福，等待着这感人至深的一幕。

我也以为，历经生死，终得圆满。

然而，就在我心神最松懈的这一刹那。

腰间猛地一凉。

一股尖锐至极、冰冷至极的剧痛，毫无征兆地从我丹田气海处炸开！

我身体猛地一僵，难以置信地低下头。

一截熟悉的剑尖，正从我腹部透出。

剑身如秋水，泛着清冷月光，正是我耗费无数心血，采集九天陨铁与月华精金，亲手为她铸造的定情信物——上品灵剑，“月华”。

握着剑柄的那只手，白皙，纤细，曾无数次被我握在掌心，许诺一生。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我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看向身旁的苏妙晴。

她脸上的泪痕未干，那双片刻前还盛满担忧和心疼的眸子里，此刻却是一片令人心悸的平静，不，是冷漠。一种彻骨的、带着一丝若有若无讥诮的冷漠。

“为……什么？”我张了张嘴，鲜血从嘴角溢出，却发不出清晰的声音，只有气流摩擦喉咙的嗬嗬声。

周围的死寂，比刚才我获胜时更深沉。所有人都惊呆了，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仿佛看到了世间最荒谬、最不可思议的景象。

苏妙晴没有立刻回答我。她手腕微微一转。

“噗——”

月华剑在我丹田内搅动了一下。

难以形容的撕裂痛楚瞬间席卷全身，但我却感觉不到，因为一种更深的、源自灵魂的冰冷，将我彻底冻结。

她俯身，凑近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柔地，却字字如刀：

“别怪我，青云。”

“他答应事成之后，给我一条更好的……天灵根。”

他？

谁是……他？

巨大的荒谬感和背叛感淹没了我。我死死盯着她近在咫尺的脸，这张我爱了数十年、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脸，此刻陌生得让我恐惧。

然后，我清晰地“听”见了另一个声音，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响彻在我的意识深处，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厌恶：

【蠢货，真以为我爱你？你不过是我蕴养这条‘伪灵根’的容器罢了。如今时机成熟，该物归原主了。哦不，是为主上准备的完美道基，贡献你最后的价值。】

这是……苏妙晴的心声？！

她……她竟然一直能伪装灵根？我天生强大的雷灵根，难道……

不等我想明白，苏妙晴猛地抽剑。

月华剑带着一溜血光拔出，同时，一股无形的吸力从剑尖传来。我感觉到体内最本源、最核心的东西，那与我性命交修、代表着我修行根基的雷灵根，正被一股蛮横的力量硬生生剥离、抽扯！

“呃啊——！”

无法言喻的痛苦远超肉身承受的极限，我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嘶嚎，眼前彻底一黑，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瞬，我仿佛看到苏妙晴手中托起一团跳跃着紫色电光的、纯粹由能量构成的根须状物体——我的天灵根。她看它的眼神，充满了贪婪和满意。

而高台之上，一道隐在阴影中的身影，似乎微微动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全场，依旧死寂。

只有我丹田处鲜血汩汩涌出的声音，和我身体重重砸在冰冷擂台地面发出的闷响。

原来，倾其所有的痴情，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原来，道侣情深，是插向我最狠的一把刀。

意识，沉沦。

黑暗，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