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把最后一口螺蛳粉的汤喝完，门开了。
江川回来了。
他站在玄关，一手扯着领带，一手撑着墙，深邃的眼神带着三分薄凉、三分讥笑和四分漫不经心，直勾勾地看着我。
“女人，你在吃什么？”
我打了个嗝，一股酸笋味。
他眉头一皱，那个味儿飘过去了。
“很好。”他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面无表情地放下碗，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收款码。
“基础套餐，‘霸总开场白’，五百。念在你是老客户，附赠‘邪魅一笑’，不额外收费。微信还是支付宝？”
江川的嘴角抽了一下。
他从西装内袋里掏出支票本，“唰唰”写下一串零，撕下来，手指一弹。
那张纸片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精准地……落进了我的螺蛳粉碗里。
汤汁迅速浸透了那张写着“一亿”的支票。
“一亿？”我挑了挑眉，把湿哒哒的支票捞出来，“现金还是转账？转账的话，今天到不了账。现金的话，你先等会儿，我打电话让银行的武装押运车开到楼下。”
江川的霸总气场瞬间破功。
他走过来，一把抱住我，把脸埋在我脖子里，声音闷闷的。
“老婆，今天被个**甲方气死了。”
我拍了拍他的背。
“行了，知道了。今天这出‘一掷千金’的戏码不错，很有进步。但道具毁坏，得赔。支票工本费二十，精神损失费一百八，总共二百。加上开场白那五百，今天总共七百。”
我把手机收款码又递到他面前。
江-川抬起头，一脸委屈。
“老婆，能不能打个折？”
“不能。”我斩钉截铁，“霸总是没有折扣的。”
他乖乖地扫了码，付了钱。
我和江川，自由恋爱，结婚三年。他什么都好，长得帅，对我好，就是有个毛病，不知道从哪天起，沉迷霸总小说，天天在家角色扮演。
一开始我以为他压力大，脑子出问题了，差点带他去挂精神科。后来发现，这玩意儿就是他的解压方式。在公司装了一天孙子，回家就要装大爷。
行吧，我配合。
但亲兄弟明算账，夫妻也得算。我一个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新时代女性，不能白白陪他演戏，浪费我的宝贵时间和表演细胞。
于是我给他列了个价目表。
“女人，你成功引起我的注意”系列，五百。“给你XX钱，离开我儿子/老公/哥哥”系列，八百。“天凉了，让王氏破产吧”系列，一千。壁咚、强吻、红眼掐脖子套餐，一千五，受伤另算医药费。
一开始江川还跟我讨价-还价，说我这是杀猪。
我白了他一眼：“我这叫‘情绪价值’变现。你得到了满足，我得到了收入，双赢。你要是嫌贵，可以去找别人。哦，对了，你找不到。”
后来，他就认命了。
今天他估计是真的气狠了，付完钱还不死心，又开始演。
他把我逼到墙角，单手撑墙，是标准的壁咚姿势。
“女人，你这辈子都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我淡定地看着他。
“壁咚，一千五。”
他深吸一口气，低头，嘴唇就要凑过来。
“强吻另加五百。”
他的动作停住了。
“掐脖子呢？”他咬牙切齿地问。
“红眼掐脖子，精髓在于‘红眼’，你今天没戴美瞳，只能算普通掐脖子，给你打个折，八百。不过我警告你，掐出印子，明天我没法见人，误工费另算。”
江川：“……”
他泄气地放下手，整个人瘫在我身上。
“老婆，我余额不足了。”
我摸了摸他的头，像在安抚一只大狗狗。
“没事，我这里支持花呗和白条。要不要办理一个？”
他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行吧，看在他今天这么惨的份上，我决定免费赠送一个“贤妻的拥抱”。
我抱着他，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木质香，心里盘算着。
嗯，这个月的房贷又有着落了。
不，不止。
我打开我的记账APP，看着上面那一长串零，心里乐开了花。
照这个速度下去，年底，我就能靠陪我老公演霸总，攒下一套房的首付了。
第二天早上，我被一阵熟悉的低气压惊醒。
江川已经穿戴整齐，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又是那副霸总的表情。
“女人，给你三分钟，穿好衣服，滚下来吃饭。”
我闭着眼睛，翻了个身，嘟囔道。
“早上第一场戏，加收起床气费，总共八百。”
他好像噎了一下。
过了几秒，他俯下身，温热的气息喷在我耳边。
“再不起来，我就要用我的方式叫你起床了。”
这台词，有内涵。我猛地睁开眼。
“别别别，哥，我起了。”
开玩笑，按价目表，“用我的方式叫你起床”，那可是VIP尊享项目，起步价五千。我还没睡醒，亏本的买卖不能干。
我麻利地爬起来，冲进洗手间。
等我出来，江-川已经坐在餐桌边，优雅地用着餐。桌上是我最喜欢的灌汤包和豆浆。
我坐下来，拿起一个汤包，咬了一口，汤汁四溢。
他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动作慢条斯理。
“记住，你是我江川的女人，以后不准再吃路边摊那些垃圾食品。”
我嘴里塞满了包子，含糊不清地回答。
“哦，好的。‘霸总的关怀’，一千二。这是新开发的台词，给你打了首发体验价。”
江-川的太阳穴跳了跳。
他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黑色的卡，推到我面前。
“这张卡，没有上限。拿去，随便刷。”
来了来了，经典戏码。
我拿起那张卡，翻来覆去地看。
“这个好，这个属于‘金钱羞辱’系列，收费两千。”我拿出手机，准备记录，“对了，密码多少？”
“你的生日。”他淡淡地说，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我心里“咯噔”一下。
得，这下没法收费了。
人家这是借着演戏的名义，真心实意地给我送温暖呢。我要是再收钱，就有点不识好歹了。
我把卡推了回去。
“这个不算，重来。”
江川愣住了：“为什么？”
“你犯规了。”我说，“霸总给女人黑卡，密码怎么可能是她的生日？太不霸总了。标准密码应该是‘六个零’、‘六个八’，或者霸总自己的生日。你这属于夹带私货，破坏角色设定，扣钱。”
我拿起手机，在我的账本上，给江川记了一笔负一百的罚款。
江川看着我，哭笑不得。
“老婆，你这也太敬业了吧？”
“那是。”我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专业演员的自我修养。既然收了钱，就要提供最原汁原味的霸总体验。来，我们重新走一遍流程。”
我清了清嗓子，模仿着电视剧里那些小白花女主的口气，泫然欲泣地看着他。
“江总，您这是什么意思？您是在侮辱我吗？我虽然穷，但-我不是那种为了钱就可以出卖自己的女人！请您把卡拿回去！”
我这番表演，声情并茂，眼眶里还适时地挤出了两滴眼泪。
江川被我逗得不行，憋着笑，把卡又推了过来。
“拿着。这是你应得的。”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磁性，“昨晚，你伺候得很好。”
**！
我脸“刷”地一下就红了。
这……这超纲了啊！价目表上没写这个！
他看着我难得的窘迫模样，心情大好，站起身，理了理领带。
“记住，花不完，不准回家。”
说完，他迈开长腿，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一个人坐在餐桌边，看着那张黑卡，心跳还有点快。
这家伙，越来越会了。
我拿起手机，犹豫了半天，还是给今天的表演记上了一笔。
“‘***式金钱羞辱’，高级定制服务，无价。客户满意度，五颗星。”
想了想，我又在后面加了一行小字。
“念在客户表现出色，本次免费。下不为例。”
收起账本，我看着那张黑卡，心里美滋滋的。虽然今天没赚到钱，但赚到了快乐。
嗯，四舍五入，还是我赚了。
我决定今天就拿着这张卡，去商场给自己买个包。
就当是，霸总的女人应得的犒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