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快饿死了,我还在给主角送饭》》
这世上有一种蛊,叫同命蛊。一母同胞的双生子,一个作“生体”,一个作“窃体”。窃体活不成,除非从生体那儿偷命。吃的每一口饭,喝的每一口水,睡的每一个安稳觉,都会变成偷来的寿数。生体要活,就得让窃体饿着、渴着、熬着。这道理,幽王尉迟燎懂,所以他把自己的孪生兄弟萧济云囚在地牢,让他像条狗一样活着,只为自己能喘上一口气。
这道理,萧济云不懂。他只知道自己是前朝太子,受尽折磨,而尉迟燎是篡位奸王的走狗,暴虐无道。他恨他,理所当然。
这道理,我更不懂。我叫白果,一个从别处来的倒霉蛋,被绑了个叫“圣母系统”的玩意儿。它说,给萧济云送一个馒头,能多活一天。我看着那个在地牢里快要饿死的美人,觉得这是行善积德。于是我送了。我看着我的主子尉迟燎气得吐血,觉得他活该。于是我送得更勤了。我以为我在拯救一个英雄,却不知道,我的每一次“善良”,都是亲手把刀子捅进那个暴君的心口。我用他的命,去换我的命,再去养另一个人的命。直到最后,三个人,谁都没能活成。
我端着那个木碗,手有点抖。
碗里是一个白面馒头。在别处,这东西不值钱。但在幽王府的地牢,这玩意儿能换一条命。
脑子里有个声音,像庙里的铁磬,冷冰冰的。“任务目标:将食物送至萧济云手中。剩余时间:一炷香。任务失败,抹杀。”
我的任务,就是把这个馒头送给地牢最深处的那个人。
我叫白果,三天前还是个在格子间里赶项目的社畜,眼睛一闭一睁,就成了幽王府一个烧火的小丫鬟。还来不及弄明白状况,这个“圣母系统”就找上了门。
潮气顺着石壁往下淌,和地上的暗红色液体混在一起,黏糊糊的。铁链拖过地面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哗啦,哗啦。一下,又一下。
我停住脚,看见了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的人。
他穿着看不出原色的囚服,头发乱糟糟地黏在脸上,身上有新的鞭痕,也有旧的烙印。可就算这样,也看得出底子是好的。眉骨很高,鼻梁很挺,是个顶好看的男人。
他就是萧济云,这本书原来的男主角。美强惨,三个字占全了。
我蹲下身,把木碗往前递了递。
碗沿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叩”的一声。
那人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里没什么神采,像两潭死水。他看着馒头,喉结动了一下。然后,他的视线越过馒头,落在了我的脸上。
他没有伸手去接。
我又把碗往前推了一寸。脑子里的铁磬又响了一下,催命似的。我的生命时长,只剩下不到半炷香了。
“吃吧。”我的声音很小,在这空旷的地牢里显得有点飘。
他还是不动,只是看着我。那眼神,说不上是警惕,还是绝望。
我急了,干脆把碗塞到他手里。他的手很凉,皮包着骨头,像一截枯树枝。
就在他的指尖碰到馒头的那一刻,我脑子里的声音变了调。“任务完成。生命天数加一。”
我松了一口气,腿一软差点坐地上。
可这口气还没松完,一个影子就从地牢入口压了下来。那影子很高,把唯一的亮光全挡住了。一股子血腥味混着冷冽的檀香味,扑面而来。
我僵住了。
地牢里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时辰,会来这儿的只有一个人。
幽王,尉迟燎。
我连头都不敢抬,整个人缩成一团,恨不得把自己塞进石缝里。
脚步声停在我面前。我能感觉到一道视线,像刀子一样,先是在我身上刮了一下,然后落在了萧济云身上。
更准确地说,是落在他手里的那个馒头上。
地牢里死一般地寂静。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咚,擂鼓似的。
“谁给你的。”
声音很沉,像冬天结了冰的湖面,听不出喜怒。但府里人人都说,王爷越是这样,就越是生气。
萧济云没说话,只是把那个馒头捏得更紧了些。
尉迟燎往前走了一步。他穿着一双黑色的靴子,靴面上用金线绣着蟒纹,踩在脏污的地面上,一点都不嫌弃。
他没看我,甚至没再问第二遍。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个馒头,眼睛里慢慢浮起血丝,红得吓人。
然后,他抬起手,一掌挥了过去。
不是打人,是打那个馒头。
“啪”的一声,白面馒头被打得飞了出去,在空中碎成几块,掉在污水里,转眼就看不见了。
我吓得一哆嗦。
萧济云抬起头,看着他,那双死水般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波澜。是恨。
尉迟燎喘着气,胸口起伏得厉害。他好像比谁都激动。
我以为他下一刻就要发作,抽刀杀人。府里的人都说他脾气暴戾,杀人不眨眼。
可他没有。
他只是盯着萧济云空空如也的手,忽然,他猛地弓下腰,手捂住了嘴。
“噗——”
一口血从他指缝里喷了出来,溅在地上,颜色比那些陈年的血迹要鲜艳得多。
我整个人都懵了。
他……他吐血了?
尉迟燎的身体晃了晃,像是站不稳。他抬起头,脸色在昏暗的火光下,白得像纸,比地牢里半死不活的萧济云还要苍白。
那不是气到吐血。
那样子,倒像是他自己挨了那一掌,受了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