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凡，你真是蠢呐！当初是我不想让如嫣给你生孩子，

才让她谎称不孕骗你做绝育的——”尖锐的声音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楚凡的耳膜。

他瘫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看着眼前沈如嫣抱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孩子，

身边站着温文尔雅的顾琛，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翻江倒海。那两个孩子，

眉眼间分明刻着顾琛的影子。他想起二十年前，沈如嫣梨花带雨地拉着他的手：“凡哥，

医生说我身子弱，怀不了孩子……你要是介意，我们就分开吧。”他当时心疼得快碎了，

紧紧抱着她说：“我怎么会介意？大不了我们做丁克，我这辈子只要你。

”后来她又哭着求他：“凡哥，我怕你以后后悔，你去做绝育好不好？

这样我就不用担心你会背着我找别人了。”他真的去了。为了这个他爱了十五年的女人，

他心甘情愿地躺在手术台上，亲手断了自己做父亲的可能。可到头来，这一切都是一场骗局！

“为什么……”楚凡的声音嘶哑得像破旧的风箱，血往头顶涌，眼前阵阵发黑。

顾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为什么？因为如嫣爱的从来都是我。

要不是你死缠烂打，她怎么会嫁给你这个窝囊废？”沈如嫣轻轻拍了拍顾琛的胳膊，

语气带着几分施舍：“楚凡，看在你照顾我爸妈四年的份上，我也不想做得太绝。

这张卡有五万块，你拿着离开吧，以后别再纠缠我们了。”五万块？

就想买他二十年的青春和一辈子的幸福？楚凡气得浑身发抖，胸口像是被巨石碾过，

一口气没上来，眼前彻底陷入黑暗。“凡哥！凡哥你醒醒！”急促的呼唤声在耳边响起，

楚凡猛地睁开眼，刺眼的阳光让他下意识地眯了眯。鼻尖萦绕着熟悉的煤烟味，

身下是硬邦邦的木板床，

墙上还贴着一张泛黄的《地道战》海报——这是他在乡下知青点的房间！他猛地坐起身，

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这双手骨节分明，皮肤虽然有些粗糙，却充满了年轻的力量，

根本不是四十岁那双手布满老茧、带着伤疤的手！“凡哥，你发什么呆呢？

婶子刚才打电话来，让你赶紧回趟家，说有急事！”门口站着同屋的知青李建军，

手里还拿着一个黑色的听筒。楚凡的心狠狠一跳，抓过听筒的手都在颤抖：“喂，妈？

”“凡凡！你可算接电话了！”电话那头传来母亲王秀莲急促的声音，“刚才公社来通知，

说最后一批返程的名额下来了，有你一个！你赶紧收拾东西回来，三天后在县城**发车！

”返程？最后一批？楚凡的脑子飞速运转，前世他就是接到这个电话后，

因为沈如嫣说回国需要人接，硬生生放弃了返程的机会，留在乡下又待了五年才回城。

可等他回去时，沈家早就把他当成了免费的佣人，沈如嫣更是当着他的面和顾琛不清不楚。

而现在——他低头看了看床头的日历，1985年6月12日。他重生了！

重生在了十五年前，沈如嫣回国的当天！前世的屈辱和痛苦像潮水般涌上心头，

楚凡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锐利。这一世，他绝不会再重蹈覆辙！沈如嫣，顾琛，你们欠我的，

我要一点一点，连本带利地讨回来！“妈，我知道了。”楚凡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

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现在就收拾东西，三天后准时去县城**。对了，

帮我跟公社说一声，我确定返程。”王秀莲愣了一下，随即喜出望外：“哎！好！

妈这就去说！你路上注意安全，到家妈给你做好吃的！”挂了电话，

李建军凑过来笑道：“凡哥，你可算能回城了！这下能和沈知青团聚了吧？”沈知青。

楚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前世所有人都以为他和沈如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不过是她人生中的一个垫脚石，一个可有可无的备胎。“团聚？

”楚凡拿起床边的布包开始收拾东西，语气平淡，“不一定呢。”李建军还想再问，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楚凡抬头望去，只见沈如嫣拎着一个棕色的皮箱，

身后跟着一个穿着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正站在知青点的院子里。

沈如嫣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头发烫成了时髦的**浪，

脸上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疲惫和娇弱。她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的楚凡，眼睛亮了亮，

快步走过来：“凡哥！我回来了！”前世的楚凡，看到她这副模样，

早就心疼地冲上去帮她拎箱子，嘘寒问暖了。可现在，楚凡只是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她，

没有丝毫动作。沈如嫣的脚步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她身后的顾琛上前一步，

自然地揽住沈如嫣的腰，看向楚凡的眼神带着几分挑衅：“这位就是楚凡同志吧？我是顾琛，

在国外的时候一直照顾如嫣。这次多亏了我，如嫣才能顺利回国。”顾琛的手，

紧紧地贴在沈如嫣的腰上，动作亲昵得像是一对情侣。楚凡的眼神更冷了。

前世他就是被沈如嫣那句“阿琛只是我的普通朋友，在国外帮了我很多”给骗了，

对顾琛百般客气，甚至还主动给他们腾地方。现在想来，自己当时真是蠢得无可救药。“哦。

”楚凡淡淡地应了一声，转身继续收拾东西，“你们找地方坐吧，我忙着收拾行李，

没空招呼。”沈如嫣和顾琛都愣住了。这和他们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楚凡不是应该对沈如嫣热情似火，对顾琛充满敌意吗？怎么会这么冷淡？沈如嫣咬了咬唇，

走到楚凡身边，伸手想拉他的胳膊：“凡哥，你怎么了？是不是生我气了？

我回国前没提前告诉你，是因为怕你太忙……”楚凡侧身避开了她的手，

语气没有丝毫波澜：“没生气，我只是真的很忙。三天后就要返程了，东西很多。”返程？

沈如嫣的脸色变了变，她怎么忘了这回事！前世楚凡为了她放弃了返程，

难道这次……她立刻换上一副委屈的表情，眼眶微微泛红：“凡哥，你要返程了？

那……那我们怎么办啊？我刚回来，好多事情都不懂，还想让你陪着我呢。

”顾琛也在一旁帮腔：“楚凡同志，如嫣一个女孩子刚回国，确实需要人照顾。返程的事情，

能不能再考虑考虑？”楚凡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看向两人，

眼神里带着一丝嘲讽：“考虑什么？考虑放弃返程，留下来给你们当免费劳力？

”沈如嫣和顾琛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楚凡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凡哥，

你怎么能这么说……”沈如嫣的眼泪掉了下来，“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只是……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啊。我们都等了对方四年了，难道你就不想和我结婚吗？

”结婚。前世就是这句话，让楚凡彻底沦陷。他以为自己终于等到了幸福，

却没想到是跳进了一个精心编织的陷阱。楚凡看着沈如嫣梨花带雨的模样，

心里没有一丝波澜，反而觉得有些可笑：“结婚？可以啊。”沈如嫣和顾琛都愣住了，

没想到楚凡会答应得这么痛快。楚凡继续说道：“不过要等我回城之后再说。

我先回江城市接手我爸留下的那个小工厂，稳定下来了，再谈结婚的事情。

”沈如嫣的眼睛转了转，心里松了口气。只要楚凡愿意结婚，回城也没关系，

等他接手了工厂，还不是任由她拿捏？“好！凡哥，我听你的！”沈如嫣立刻破涕为笑，

“那我跟你一起回城吧？我也想早点去江城市看看。”“随便你。”楚凡淡淡地说，

继续低头收拾东西。顾琛看着楚凡的背影，眼神里闪过一丝阴鸷。

他没想到楚凡会这么轻易地答应结婚，看来得想个办法，

尽快让沈如嫣打消和楚凡结婚的念头。当天晚上，

沈如嫣说要感谢楚凡这四年对她家人的照顾，拉着他和顾琛去了巷口的国营饭店。

说是感谢楚凡，可桌子上的菜全是沈如嫣和顾琛爱吃的，楚凡只是默默地坐在一旁，

像个局外人。酒过三巡，顾琛突然端着酒杯站起来，走到沈如嫣身边，

眼神深情地看着她：“如嫣，这四年在国外，谢谢你一直陪着我。我知道你要和楚凡结婚了，

我也不敢奢求什么。但是，我有一个小小的愿望，能不能和你喝一杯交杯酒？

就当是我对你最后的祝福。”沈如嫣的眼神有些犹豫，看了看楚凡。楚凡只是低头吃着菜，

仿佛没听到他们的话。顾琛见状，立刻加大了攻势，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如嫣，

我知道这样不对，可是我真的忍不住。就一杯，喝完这杯，我以后再也不会打扰你了。

”周围吃饭的人也纷纷看了过来，对着他们指指点点。沈如嫣脸上有些挂不住，

拉了拉楚凡的胳膊：“凡哥，你别误会，就是一杯酒而已……”楚凡抬起头，

眼神平静地看着她：“一杯酒而已，你不用解释。喝吧。”沈如嫣没想到楚凡会这么说，

愣了一下，随即有些生气：“楚凡，你阴阳怪气的是什么意思？我们还没结婚呢，

你就想管我了？”“我没管你。”楚凡放下筷子，靠在椅背上，“我说了，

你想做什么是你的自由。”“好！你装作不在乎是吧？”沈如嫣赌气地端起酒杯，对顾琛说，

“阿琛，不用管他，我陪你喝！”顾琛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手臂绕过沈如嫣的胳膊，

两人就要喝交杯酒。“等等。”楚凡突然开口，“喝交杯酒多没意思啊。

”沈如嫣和顾琛停下动作，疑惑地看着他。楚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既然是最后的祝福，

不如再彻底一点。喝完这杯酒，再吻一个怎么样？

也算是给你们这段‘友情’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这话一出，周围顿时一片哗然。

沈如嫣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又气又急：“楚凡！你***什么呢！”顾琛也有些慌乱，

他没想到楚凡会这么直接。他强装镇定地说：“楚凡同志，你不要误会，

我和如嫣只是纯洁的友谊。”“纯洁的友谊？”楚凡站起身，走到两人面前，

眼神锐利地盯着顾琛，“友谊需要用交杯酒来证明？

友谊需要你在她回国的第一天就寸步不离地跟着？友谊需要你看我的眼神像看情敌一样？

”顾琛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沈如嫣见状，立刻挡在顾琛面前，

对着楚凡吼道：“楚凡！你够了！阿琛在国外照顾了我四年，

我满足他一个小小的愿望怎么了？你至于这么咄咄逼人吗？”“照顾你四年？

”楚凡冷笑一声，“那他有没有告诉你，我在国内照顾了你爸妈四年？你爸妈生病住院，

是谁端屎端尿地照顾？你家地里的活，是谁帮着干的？你以为你回国能这么顺利，

是因为他吗？是因为我托了多少关系，跑了多少路才办成的手续！”这些话，

楚凡前世憋了二十年，今天终于说了出来。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砸在沈如嫣的心上。

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周围的人也开始议论纷纷，

看向沈如嫣和顾琛的眼神变得鄙夷起来。顾琛脸色难看地拉了拉沈如嫣：“如嫣，我们走吧，

别跟他一般见识。”沈如嫣也觉得脸上无光，瞪了楚凡一眼，转身就走。顾琛紧随其后。

楚凡看着两人狼狈的背影，心里没有丝毫痛快，只有一种解脱的平静。他付了钱，

转身回了知青点。回到房间，楚凡继续收拾东西。他从床底下翻出一个木盒子，

里面装着他和沈如嫣唯一的一张合照。照片上的两人笑得很灿烂，那是沈如嫣出国前拍的。

前世他把这张照片当成宝贝，贴身放了二十年。楚凡看着照片上的自己，

眼神里充满了愚蠢和痴情。他毫不犹豫地将照片扔进了垃圾桶。“凡哥，你在干什么？

”沈如嫣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正站在门口，

难以置信地看着垃圾桶里的照片。楚凡没有回头，继续收拾东西：“没干什么，

扔点没用的东西。”“没用的东西？”沈如嫣冲进来，从垃圾桶里捡起照片，

心疼地擦了擦上面的灰尘，“这是我们唯一的合照啊！你怎么能扔了它？

”“现在流行彩照了，这种黑白的老照片，早就该换了。”楚凡淡淡地说。沈如嫣愣了一下，

随即松了口气，以为楚凡只是在生她的气：“原来是这样啊。没关系，等我们结婚后，

就去拍新的彩照，拍好多好多。”楚凡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看向她，

眼神冰冷：“你说结婚就结婚？你说拍婚纱照就拍婚纱照？你征求过我的意见吗？

你问过我一句吗？”沈如嫣被问得愣住了，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在她看来，

楚凡等了她四年，肯定是巴不得早点和她结婚的。“凡哥，你到底怎么了？

”沈如嫣的眼眶又红了，“我知道今天让你生气了，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我和阿琛真的没有什么关系，刚才只是喝了杯酒而已，

又没有接吻……”“如果他要是还有要两个孩子的心愿呢？”楚凡打断她的话，

眼神里带着一丝嘲讽，“你是不是也要帮他去生？”“楚凡！你够了！

”沈如嫣气得浑身发抖，“我怎么可能会让阿琛替我生孩子？

你知不知道阿琛在国外生了一场大病，医生说他不能生育了！”不能生育？楚凡心里冷笑。

前世沈如嫣也是这么说的，说顾琛不能生育，所以她才会“不小心”怀上顾琛的孩子。

现在想来，这不过是他们早就编好的谎言。“所以呢？”楚凡看着她，

“所以你就想让我去做绝育？”沈如嫣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脸上露出委屈的表情：“凡哥，我也是为了我们好啊。阿琛不能生育了，

我也不想让你以后后悔。你去做绝育，我们就可以像国外一样做丁克夫妻，没有孩子的牵绊，

多好啊。”“既然你都这么为我着想了，”楚凡向前走了一步，逼近沈如嫣，眼神锐利如刀，

“那我问你，你不能怀孕，我绝不绝育，又有什么关系呢？”沈如嫣被问得哑口无言，

眼神慌乱地躲闪着：“我……我是怕你以后想要孩子了，背着我出轨……”“怕我出轨？

”楚凡冷笑一声，“沈如嫣，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这些年，到底是谁在出轨？

到底是谁在背着谁搞暧昧？”沈如嫣被楚凡的气势吓到了，后退了一步，

眼泪掉了下来：“凡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对你的心，你还不明白吗？”“我明白。

”楚凡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我明白你心里只有顾琛，

我明白我不过是你用来应付家里、用来填补你空虚的工具。”“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沈如嫣哭着摇着头，想要上前拉楚凡的手。就在这时，顾琛突然冲了进来，一把推开楚凡，

将沈如嫣护在身后：“楚凡！你不要欺负如嫣！有什么事冲我来！”楚凡被推得一个趔趄，

撞到了身后的桌子，桌子上的水杯摔在地上，碎了一地。“阿琛！”沈如嫣立刻拉住顾琛，

满脸心疼，“你没事吧？有没有撞到？”顾琛摇了摇头，眼神愤怒地看着楚凡：“楚凡，

你太过分了！如嫣对你这么好，你竟然这么对她！”楚凡看着眼前这“深情款款”的一幕，

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冷笑一声：“我过分？我看过分的是你们吧？

光明正大地在我面前搂搂抱抱，还想让我去做绝育，你们怎么敢的？”“我们只是朋友！

”沈如嫣尖叫道。“朋友？”楚凡捡起地上的一块碎玻璃，眼神冰冷地看着两人，

“朋友会让你撒谎骗我做绝育？朋友会在你回国的第一天就寸步不离地跟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