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图是一张酒店窗外的夜景，灯火阑珊。

姜晚点开那张照片，指尖放大，视线在画面的右下角停留。那里有一扇窗户的反光，映出了一个模糊的侧影。那是一个女人的轮廓，长卷发，侧脸的弧度，她再熟悉不过——是苏曼妮。而她手中端着的红酒杯，边缘正对着镜头，折射出一种暧昧的红。

邻市。学术会议。爱你。

每一个词都像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伪装，露出里面腐烂的真相。

姜晚面无表情地退出了聊天界面。她点开苏曼妮的朋友圈——那个她从未屏蔽过姜晚的账号。最新的一条动态是十分钟前发的，没有配文，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两只交叠的手，男人的手骨节分明，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铂金素圈婚戒；女人的手指甲涂着鲜亮的红色，手腕上戴着一串精致的碎钻手链。

姜晚的目光在那只男人的手上停留了三秒，然后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她的手指修长干净，因为常年握刀，指腹有一层薄茧，无名指上的婚戒是她自己选的款式，简单，内圈刻着两人的名字缩写。

她盯着那枚婚戒看了几秒，然后，用左手拇指和食指，轻轻地、极其缓慢地，将它褪了下来。

戒指离开皮肤时，带起一丝凉意。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片酒精棉片，撕开包装，将那枚尚有余温的戒指放在掌心，用棉片仔细地、一圈一圈地擦拭着。金属表面的光泽在酒精的挥发下愈发冷冽，像刚刚消毒完毕、准备投入下一场手术的刀。

窗外，夜色如墨，将整座城市吞没。办公室里静得可怕，只有酒精棉片摩擦金属的细微声响，沙沙，沙沙。

姜晚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眼底那片早已冻结的深海。

病灶已经找到。

现在，需要制定一个精准的切除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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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晚指尖的那枚婚戒，最终被她放进了一个空的注射器包装袋里，密封，像是封存一份病理标本。

办公室的冷光灯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投射在身后的病历柜上，像一道沉默的裂痕。

就在这时，玄关处传来了电子锁“嘀”的一声轻响。

紧接着，是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

“晚晚？”

陆时渊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恰到好处的疲惫和亲昵。他换了鞋，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纸袋，径直走向坐在沙发上的姜晚，脸上挂着那种她曾经最熟悉的、包容又宠溺的笑。

“怎么这么晚还没睡？在等我？”他凑过来，身上带着一股清冽的木质香调，是他常用的那款香水。但他凑得越近，姜晚的嗅觉就越发敏锐地捕捉到了那层香气之下，被掩盖得极淡的、属于另一个女人的甜腻花香，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法式餐厅里才会有的，黄油与松露混合的味道。

“刚下手术。”姜晚没有抬头，声音平淡得像在陈述病历，“顺手整理一下明天要用的报告。”

陆时渊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冷淡，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很快被他用更深的笑意掩盖过去。他将手里的纸袋递到她面前，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别太累了。看，给你带的礼物。那家店很难排队的，我记得你一直喜欢。”

姜晚的目光终于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落在那个纸袋上。她没接，只是静静地看着。

陆时渊以为她在闹别扭，顺势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想去揽她的肩，一边开始他早已编排好的说辞：“对不起啊，宝贝。本来会议结束想早点回来，结果被几个长辈拉着多喝了几杯。你也知道，这种学术会议，酒桌上的应酬免不了。下次我一定推掉，早点回来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