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云织,刚熬夜加班猝死,还没来得及感叹自己三十年房贷一朝解脱,
就被人一脚踹进了地府。一个自称是新任阎王的男人,穿着一身高定西装,
正拿着平板电脑划拉。他看着我简历上“阳间卷王,金牌销售”八个大字,
镜片后的眼睛亮得骇人。“很好,地府正在进行现代化管理改革,急需人才。
”“鉴于你出色的业务能力,特聘你为地府‘还阳指标’销售部总监,
负责向滞留鬼魂销售还阳名额,业绩与你的投胎质量直接挂钩。”“干得好,
下辈子让你当世界首富的独生女。”我看着他递过来的“还阳指标销售合同”,
又看了看远处排队等着喝孟婆汤的鬼魂长龙,陷入了沉思。所以,我在阳间卷生卷死,
死了还要来地府当销售?还阳也能搞指标?地府KPI,比阳间还**!1.我叫云织,
前金牌销售,现地府还阳指标销售部总监。这是我上任的第一天。办公地点不错,
背靠忘川河,直面奈何桥,一线江景,视野开阔。就是阴风吹得我脑仁疼。新上任的阎王,
我的顶头上司,谢无安,给了我一个平板,上面是滞留鬼魂的名单。“这些,
都是你的潜在客户。”我划拉了一下,好家伙,从秦朝到上个礼拜的,应有尽有。
“他们为什么滞留?”谢无安推了推他的金丝眼镜:“执念太深,不肯投胎。
”“有想看孙子上大学的,有想等仇家死绝的,还有想看自己追的网文完结的。”我沉默了。
最后一个我能理解,毕竟追更的痛,人鬼相通。“我的任务,就是说服他们放弃执念,
购买还阳指标,然后滚去投胎?”“是去开启新的人生。”谢无安纠正我,
“用你的专业知识,为他们描绘一个光明的未来,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掏空积蓄,
购买我们的产品。”我看着合同上写的“积蓄”二字,有点迷茫:“他们哪来的积蓄?
”“功德。”谢无安解释道,每个鬼魂生前做的善事都会量化成功德点,
这就是地府的硬通货。功德越多,能买的“还阳套餐”就越豪华。比如“天选开局套餐”,
下辈子出生就在罗马。功德少的,也能买个“健康平安套餐”,保证一生无病无灾。我悟了。
这不就是我在阳间卖保险的路数吗?只不过客户从活人变成了鬼。谢无安对我寄予厚望,
给了我第一个客户资料。“楚辞,男,两千两百岁,前朝大将军,战死沙场,
执念是没能看见家国一统。”“功德点数……个十百千万……”我数了半天,眼睛都花了。
“总之,超级大客户。”谢无安拍了拍我的肩膀,“拿下他,你这个月的KPI就稳了。
”我深吸一口阴气,感觉压力山大。两千多年的老鬼,还是个将军,这得有多固执。
我拿着平板,按照定位找到了楚辞。他正一个人坐在忘川河边,对着滔滔江水发呆。
一身古旧的铠甲,身形笔直,哪怕只是一个背影,也透着一股肃杀之气。我清了清嗓子,
换上最专业的微笑。“楚将军,您好。我是地府新上任的还阳顾问云织,
请问您有考虑过开启一段全新的人生吗?”楚辞缓缓回头。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剑眉星目,
眼神深邃得像一潭古井。他没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
我感觉自己像在被一把无形的剑凌迟。不愧是上过战场杀过敌的,这气场,
比我前司那个脾气暴躁的总裁还吓人。我顶住压力,继续我的推销。“将军,时代变了。
您心心念念的家国,早就一统了,现在国泰民安,繁荣昌盛,高铁都通到您老家了。
”我划***板,给他播放了一段现代都市的繁华景象。高楼大厦,车水马龙。
楚辞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此乃何处?”“这就是您曾经守护的那片土地,
两千年后的样子。”我趁热打铁:“将军,您看,您的执念已经完成了。滞留于此,
日日看着这忘川河水,多没意思。”“我们地府最新推出了‘盛世体验’还阳套餐,
您可以选择投胎到这个时代,亲身感受一下这盛世繁华。现在购买,还附赠**家电,
保证您出生的人家有房有车,生活无忧。”楚辞的眉头皱了起来。“我若转世,便不再是我。
”“记忆会被洗去,前尘往事皆成空。”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苍凉。我心里咯噔一下。
坏了,遇到哲学鬼了。这种客户最难搞,油盐不进,总跟你掰扯生命的意义。
我立刻调整策略。“将军,您误会了。我们的高端套餐,是可以选配‘记忆保留’服务的。
”“当然,价格会稍微贵一点。”我把价目表递到他面前。楚辞,
只是淡淡瞥了一眼那串长长的数字,面不改色。“我要亲眼去看看。”他说。“什么?
”我没反应过来。“你说的那盛世,我要亲眼去看看,才知真假。”我明白了,这是要验货。
“没问题!”我一口答应,“我们可以为您安排‘阳间七日游’,让您实地考察。
”“不过这个也属于增值服务,需要额外支付功德点。”楚辞颔首:“可。”不愧是大客户,
就是爽快。我立刻用平板提交了申请。很快,谢无安的视频通话就弹了过来。
他一脸震惊:“云织,你第一天上班,就把我们地府两千年来最难搞的钉子户给说动了?
”“只是让他同意去阳间看看。”我谦虚道。“那也是巨大的突破!
”谢无安激动得差点把眼镜晃掉,“这笔要是谈成了,我给你申请年度销冠奖金!
”挂了电话,我看着身边的楚辞,感觉自己前途一片光明。然而,通往阳间的通道打开时,
我才发现一个致命的问题。“等等,为什么我也要跟着去?”谢无安的声音从通道那头传来,
带着一丝理所当然。“你是他的专属顾问,当然要全程陪同,提供一对一的贴心服务。
”“记住,客户就是上帝!”通道在我身后关闭。
我看着身边一脸好奇打量着现代都市的古代将军,再看看自己这一身轻飘飘的鬼魂形态。
我感觉我的销冠之路,从一开始就跑偏了。2.阳间七日游,第一天。我带着楚辞,
站在了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他看着眼前川流不息的“铁盒子”,眉头紧锁。“这些是何物?
为何奔走如此之快?”“将军,这叫汽车,是现代的代步工具。”我耐心地解释,
“比您的战马快多了。”楚辞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一个红灯,车辆停下。
楚辞突然迈开长腿,走到一辆骚红色的跑车前,弯下腰,伸出手指,戳了戳车前盖。
“材质坚硬,若是用来打造铠甲……”车窗摇下,一个画着烟熏妆的年轻小伙探出头,
冲着楚辞的鬼影吼道:“你干嘛!想碰瓷啊!”当然,他看不见我们。我赶紧把楚辞拉回来。
“将军,冷静,这是私人物品,不能乱碰。”“私人物品?”楚辞不解,“普天之下,
莫非王土。这些,不都是皇帝陛下的?”我一时语塞。
该怎么跟一个两千年前的将军解释“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我决定换个他能理解的方式。
“将军,现在没有皇帝了。人人平等,每个人都可以拥有自己的财产,受律法保护。
”“没有皇帝?”楚辞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那谁来治理这天下?
”“我们有新的管理体系,更加高效,更加公平。
”我指了指不远处的交警岗亭:“看到那位穿制服的了吗?他就在维持此处的秩序,
确保所有人和车都遵守规则。”楚辞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眼神里充满了审视。
刚好有个外卖小哥闯红灯,被交警拦下,开了一张罚单。楚辞看完了全程,若有所思。
“以法度约束万民,赏罚分明,倒也不失为一种方法。”我松了口气。总算糊弄过去了。
我带着他继续在街上闲逛,给他介绍各种新鲜事物。共享单车,摩天大楼,街边的奶茶店。
当他看到一个女孩穿着印有“将军别浪”四个大字的T恤从他面前走过时,他彻底沉默了。
我强忍着笑意,假装没看见他僵硬的表情。晚上,我带他去了一个历史博物馆。博物馆里,
陈列着他那个时代的兵器和铠装。楚辞站在一个展柜前,久久不语。展柜里,
放着一把锈迹斑斑的环首刀。铭牌上写着:楚将军佩刀(仿制品)。他隔着玻璃,
虚虚地抚摸着那把刀的轮廓,眼神里是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他们还记得我。”他轻声说。
“当然。”我说,“您是英雄,历史和人民都不会忘记您。”他转过头看我,
目光灼灼:“那你呢?你为何在此地府,做这等……奇怪的营生?”我愣住了。
客户居然开始关心起销售的个人经历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我……我是因为工作太努力,猝死的。”我含糊其辞。“猝死?”“就是太累了,
然后就死了。”楚辞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似乎对这种死法非常不解。“为将者,马革裹尸,
死得其所。为国捐躯,乃最高荣耀。怎会有人因劳累而死?”我竟无言以对。
难道我要告诉他,我为了还三十年的房贷,每天加班到凌晨,最后死在了办公桌上吗?
这听起来也太憋屈了。“时代不同了,将军。”我只能这么说。从博物馆出来,夜色已深。
城市的霓虹灯闪烁着,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楚辞抬头看着最高那栋楼上闪烁的广告牌,
忽然问我:“你说,我若转世,也能住进那样高的地方吗?”有戏!我精神一振,
立刻切换回销售模式。“当然可以!只要您购买我们的‘都市精英’套餐,
不仅能住进市中心的大平层,还能当上公司高管,年薪百万,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楚辞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远处的光,眼神悠远。“我戎马一生,守的是家国,
护的是百姓。从未想过,自己的人生可以有别的样子。”“姑娘,你说的那个新人生,
我有些心动了。”我心中狂喜。成了!超级大客户,马上就要签约了!
我激动得差点当场给他表演一个后空翻。“不过……”他话锋一转。“在决定之前,
我还有一个执念未了。”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什么执念?”楚辞看向我,眼神无比认真。
“我生前,有一位生死与共的副将,姓林。我们一同战死沙场,可我滞留忘川,
却从未见过他。”“我想知道,他魂归何处。”3.我头都大了。这叫什么事?临门一脚,
客户跟我说要找人。地府鬼魂千千万,找一个两千年前的副将,这不跟大海捞针一样吗?
我试图劝说他。“将军,两千多年了,您的副将说不定早就投胎转世,
现在不知道在哪家幼儿园当孩子王呢。”楚辞却异常坚持。“生要见人,死要见鬼。
我必须找到他。”得,这单子要是想成,我还得**当侦探。我只好硬着头皮联系谢无安。
“老板,客户提了新需求,要找一个叫林副将的鬼。”谢无安在那头沉默了三秒。“云织,
你知道我们地府的鬼魂档案系统有多庞大吗?两千年前的数据,早就归入历史尘档了,
检索起来非常麻烦。”“那怎么办?客户说了,找不到人就不签约。”为了我的销冠奖金,
我只能豁出去了。“老板,你想想,这可是楚辞啊!攻下他,我们这个季度的业绩直接登顶!
还能作为成功案例,写进地府销售培训教材!”我一通彩虹屁加画大饼,成功说服了谢无安。
“行吧,我让数据部门去查。你稳住客户,千万别让他跑了。”挂了电话,我长舒一口气。
“将军,我们老板已经派人去找了,您放心。”楚辞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接下来的几天,
我继续带着他在阳间“考察”。我带他去看了升旗仪式,看着***在晨光中冉冉升起,
他站得笔直,行了一个我看不懂的古礼。我带他去坐了高铁,感受风驰电掣的速度,
他全程把着窗边,表情严肃,仿佛在勘察地形。
我还丧心病狂地带他去网吧围观了一场电竞比赛。当看到屏幕上的人物穿着华丽的铠甲,
释放着炫酷的技能时,他问我:“这也是一种……兵法演练?”我憋着笑:“差不多吧,
只不过是用键盘和鼠标。”他看得津津有味,甚至还点评了几句“此人走位过于冒进,
当心被围剿”、“此时应分兵包抄,断其后路”。旁边的小年轻听不见他的话,
但看着我一个鬼影对着空气指指点点,吓得直接摘了耳机,换了台机子。这几天相处下来,
我发现楚辞其实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古板。他学习能力很强,对新事物充满好奇,
只是不善于表达。他就像一块被冰封了两千年的璞玉,正在一点点被这个时代的热情所融化。
等待消息的过程是煎熬的。楚辞虽然嘴上不说,但我能感觉到他的焦虑。
他经常一个人站在高楼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整个城市,一看就是一下午。七日之期,
转眼就到了最后一天。谢无安的电话还是没有来。我有点慌了。要是最后找不到人,
这单子铁定黄了。我的销冠梦也要泡汤了。晚上,
我带楚辞去了忘川河在阳间的投影——一条穿城而过的江。江边有很多人在散步,放孔明灯。
楚辞看着那些承载着心愿,缓缓升空的灯火,眼神有些落寞。“你说,
他会不会……已经魂飞魄散了?”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颤抖。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就在这时,我的平板突然震动起来。是谢无安!我激动得手都抖了,赶紧接通。“找到了?
”“找到了。”谢无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但更多的是兴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总算从故纸堆里翻出来了。”“快说,在哪?”“你绝对想不到。”谢无安顿了顿,
似乎在故意吊我胃口。“他跟楚辞一样,也是个钉子户。”“只不过,
他滞留的理由比较……奇葩。”“他当年战死后,怨气太重,
觉得楚辞指挥失误才害死了兄弟们,一心想找楚辞干一架。结果在地府排队等叫号的时候,
跟别的鬼因为插队问题打了起来,被罚去第十八层地狱挖了两千年的土。”我听得目瞪口呆。
这也太戏剧性了吧。“那他现在人呢?”“刚放出来。我查到他最近的动向,
是报名参加了一个地府新开的兴趣班。”谢无安的语气变得古怪起来。
“叫什么……‘新东方往生厨艺速成班’。”我:“……”一个古代将军的副将,
在地府学厨?这画风也太诡异了。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楚辞。他听完后,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信号不好,掉线了。“带我去找他。”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4.回到地府,
我马不停蹄地带着楚辞杀向“新东方往生厨艺速成班”。那地方热火朝天,鬼声鼎沸。
一口口大锅架在业火上,锅里翻滚着各种我叫不出名字的诡异食材。一群鬼魂围着围裙,
颠勺的颠勺,切菜的切菜,忙得不亦乐乎。我一眼就从这群“厨子”里,
看到了一个鹤立鸡群的身影。那鬼穿着一身明显不合身的厨师服,袖子高高挽起,
露出结实的小臂。他手上没拿锅铲,而是握着一把菜刀。刀法快如闪电,
只看见一片刀光剑影,案板上的一个巨大南瓜瞬间变成了一堆均匀的细丝。那刀法,
不像在切菜,倒像在施展什么绝世武功。“应该就是他了。”我指给楚辞看。
楚辞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身影,嘴唇紧抿,没有说话。我能感觉到他周身的气场都变了,
那股沉寂了两千年的将军煞气,又回来了。我们俩就这么站在门口,
看着那位林副将行云流水地切完了一整筐的食材,然后开始……颠勺。
只见他单手举着那口比他还宽的大铁锅,手臂肌肉虬结,
轻轻松松地就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空中翻转。锅里的菜稳稳落下,一滴汤汁都没洒出来。
我看得叹为观止。这臂力,不去参加奥运会举重项目都可惜了。楚辞终于迈开了脚步,
一步步向他走去。周围的鬼魂似乎都感受到了这股强大的气压,纷纷停下了手里的活计,
给我们让出一条道。林副将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放下铁锅,转过身来。
那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一道长长的刀疤从左边眉骨划到右边嘴角,让他看起来有几分狰狞。
当他看到楚辞时,整个人都僵住了。手里的菜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将……将军?
”他的声音充满了不敢置信。楚辞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眼神复杂。两千年的岁月,
生死相隔,兄弟重逢。我以为接下来会上演一出抱头痛哭的感人戏码。然而,
林副将下一秒的反应,彻底打败了我的想象。他突然一个箭步冲上来,不是拥抱,而是一拳!
结结实实的一拳,狠狠地砸在了楚辞的脸上。楚辞没有躲,硬生生受了这一拳,
被打得侧过脸去。整个厨房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鬼都惊呆了。我也惊呆了。这什么情况?
说好的生死兄弟呢?怎么一见面就动手?“楚辞!你还有脸来见我!”林副将双目赤红,
揪着楚辞的衣领,怒吼道。“你知不知道,兄弟们是怎么死的!他们到死都相信你,
可你却带着我们冲进了包围圈!”“你这个刚愎自用的**!”楚辞任由他咆哮,
始终没有还手,也没有说话。他的嘴角渗出了一丝黑色的鬼气,那是被打伤的痕迹。我急了,
这可是我的超级大客户,要是被打坏了,我找谁说理去。我赶紧上前拉架。“有话好好说,
别动手啊!”林副将一把将我推开。“没你的事!这是我们之间的恩怨!
”他又是一拳挥了过去。这一次,楚辞抬手挡住了。他抓住林副将的手腕,声音低沉而沙哑。
“阿林,你听我解释。”“我不听!”林副将状若疯狂,“解释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