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4日平安夜，小雪。

临江市的大街小巷早在12月初便开始有圣诞节的气氛，今天更是张灯结彩。

江边公寓里灯火通明，没有半分圣诞节的影子，客厅的电视机哑声播放着无聊的电视节目。窗外是临江滚滚的浪涛声和偶尔传来的孤寂的邮轮汽笛声。

江以歌窝在临江公寓柔软的沙发里，身上盖着貂绒毯子，可仍旧觉得脚底冰凉。

江以歌低头摆弄着手机，一条陌生短信出现在她手机里。

【临江市财经频道，正在直播有关柏康医疗今晚的晚宴。】

江以歌一向不关心什么商业晚宴，只是想起中午白诚走的时候，一脸严肃的样子说，今天晚上的晚宴极其重要，不得不得去。她从沙发里起身拿起茶几上的电视机遥控器，调出临江市财经频道又调高音量。

电视里的镜头一转，财经频道正播放着财经新闻，一头干练短发的女主持人站在镜头前。

“本台给您做详细报道，柏康医院的副院长未来柏康的继承人白诚，今日正式与万生集团董事长女儿梁欣然订婚，未来二人将步入婚姻的殿堂，相信柏康医疗同万生集团这两大集团在未来会强强联手，为我们继续带来更多好消息。”

手中的遥控器忽的跌落在脚边柔软的地毯上，江以歌的手僵在半空中。

电视里记者的话筒正巧递到白诚面前。

他顶着一张职业假笑脸，棱角分明的脸上架着黑色半框眼镜。

“很感谢大家能出席今天的订婚仪式，我和欣然非常高兴。。。”

江以歌捡起遥控器，按下暂停键，电视画面瞬间定格。看着电视里白诚的样子，她表情僵硬嗤笑一声。

忽的客厅窗户被风吹开，寒凉的江风倒灌进来。茶几上两个红色本本被风吹的哒哒作响，江以歌光着脚快步走到窗前，她用力拉紧窗子，哪知一股歪风钻进来，把两个红本吹到地上。

她偏头看着地上的两个红色本本，红本上印着烫金的三个字，结婚证。如今这三个字刺得江以歌眼睛生疼。

全天下可以白天跟一个人领证晚上跟另一个人订婚的，也就只有白诚了。

关上窗子，江以歌走到茶几边上，定定地看着地上躺着的结婚证。她勾勾手指，眼里升腾出水雾，一脚跨过结婚证直接坐在沙发上。

随即手机再次响起，她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隋悠的名字。

“悠悠，出什么事了吗？”

“以歌姐，没事，就是想祝你平安夜快乐。”

“你也快乐，隋叔这两天怎么样？”

“我爸比之前好多了，可以正常吃饭了，白医生说最近要安排手术，谢谢你以歌姐。”

“别，别这么说，我也是多亏隋叔才能离开隋镇，继续上学。”

“以歌姐，你有时间来看看我爸，他说想见你了。”

“好，等期末考试结束，我就去。”

挂断电话，江以歌眼眉低垂，手里握着手机，窗外零星飘着雪花，江边暖黄色的灯光已经亮起来。让她有些想起离开隋镇的那天。

那是义诊队在隋镇的最后一天，闷热的天难得下起淅沥的小雨，给原本古朴的建筑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赤脚医生坐在江以歌家门口的竹椅上，手里的烟闪着忽明忽暗的火光。灰白色的烟雾时不时从医生的口鼻冒出来，医生眯着眼睛一脸若有所思。

“江娃，我刚才说的你好好想想，白医生是个好人，跟着他不会让你吃亏。”

江以歌蜷缩着身子蹲在门口的石阶上，她的手指在石阶上胡乱划着。

“他真能资助我继续上学？还是像之前临镇冯家的那个人一样，要让我给他生儿子。”

“自然是资助你读书的。”

“我哪里能相信他，搞不好就是骗我去给他生儿子的。”

医生扔掉手里的烟，又在脚下捏碎忽轻咳几声又继续说“这义诊团队都是他的，他骗你干啥，抢着给他生儿子的多的去嘞。”

江以歌手指胡乱写着什么，眸子有些亮。

“今天就走吗？我还没跟几个叔叔说。”

“白医生昨天已经走了，义诊队的其他人今天下午就走，你得跟他们一起走，你那几个叔叔我来说。”

“好，隋叔，谢谢你。”江以歌脸上有了久违的明媚。

赤脚医生起身朝院子外走去，走到她身边时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又蹲下身子在她耳边小声说：“江娃，这话，本不该我说，可我看着白医生是个不错的小伙子，虽然他比你大的多了些，可若是日后能跟在他身边，想必日子也是不错的。”

江以歌低头不语，只觉得这雨忽大忽小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