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她？

　　顾绛原本浑噩的脑子瞬间清明。

　　她怔怔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悬在空中的手慢慢落灰回了身侧。

　　屋内，聂音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凉。

　　却又好像比以往更冷，冷到化作刀刃穿透顾绛的一颗心。

　　“此事本尊自有定夺，无需九公主多言。”

　　九公主嫣漓笑了，声音不同以往的娇俏：“最好如此，尊上别忘了，一开始将她带回天界，决定取她性命之人便是您。”

　　话至此，屋内人便往外走来。

　　下意识的，顾绛动用术法引了身形。

　　直到聂音和嫣漓的身影消失在苍梧宫，她才踉跄的跌坐在地。

　　醉意昏沉，顾绛脑海里满满都是刚刚听到的对话。

　　师尊……要杀她，甚至从一开始将自己带回来，就是为了杀她！

　　纷乱的思绪绕成一团乱麻，怎么解不开。

　　待聂音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看着满身酒气的顾绛，他好看的剑眉微蹙：“醉了酒不回去休息，来本尊这儿作甚？”

　　顾绛没说话，只是仰头望着他。

　　月光从头顶倾泻下来，给聂音周身披了层柔光。

　　那么温柔，也那么遥远，如似梦般。

　　顾绛茫然的朝他伸出手：“师尊……”

　　下一秒，手被人握住。

　　聂音将人拉起来，在顾绛撞进他怀中前一秒，将人扶住。

　　“日后嫁进青鸾族，便莫要如此胡闹了。”

　　他说着，带着人朝顾绛的寝殿而去。

　　聂音身上好闻的冷香丝丝缕缕侵入鼻息间。

　　顾绛回过了神，却又不想醒。

　　自从长大之后，师尊便很少与她这般亲近了。

　　像是撒娇般，顾绛将全身重量都压在他身上：“师尊，你背我回去好不好，就像小时候一样？”

　　聂音没回答，一步步向前走着。

　　顾绛却不动了。

　　两人就这么僵持在廊桥上。

　　半晌，聂音无声叹了口气，将人背起：“你呀，什么时候能长大？”

　　熟稔的无奈宠溺，让顾绛一瞬间红了眼。

　　她怎么也做不到把对自己这样好的聂音，和刚刚那个许诺会杀了自己的人联系在一起！

　　环在聂音脖颈上的手臂紧了紧。

　　顾绛压着哑意：“师尊，顾绛真的会是您唯一的弟子吗？”

　　聂音没有犹豫：“嗯。”

　　顾绛继续问：“师尊会一直对顾绛好吗？”

　　聂音依旧应允：“会。”

　　“顾绛想一直一直陪着师尊，不嫁人，师尊说好不好？”

　　然而这次，换来的却是聂音的拒绝。

　　“不好。”

　　作为师尊，聂音可以满足她的一切撒娇，一切耍赖。

　　可在成婚这件事上，却丝毫不给希望。

　　顾绛有时候真的看不透，聂音到底在想什么。

　　明明要杀她，却又对自己这般好。

　　明明都给她判了死刑，却又要为她安排婚事，畅想日后！

　　枕在他宽厚的背上，顾绛紧闭着眼，将泪死死隐忍在其中。

　　夜色寂静无声。

　　就连时间都在沉寂中被无限拉长。

　　这条回寝殿的路，不知走了多久。

　　久到醉意上头，像是梦中呓语。

　　顾绛贴着聂音的耳边，轻声呢喃：“师尊，顾绛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