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墨寒最近一直失眠，一闭上眼睛就全是楚辞的脸。应该说，从江悠悠去世之后，他就开始失眠……

他站在落地窗边，抽着烟。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没有转头。

“明天就要订婚了，怎么还不睡？”苏玲的声音。

江墨寒没有回头，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一会儿就睡了。”

苏玲叹了口气，走到他旁边站着，“别怪妈逼你，楚蓝真的是个不错的女孩。虽然是楚家人，但是后来跟他们断绝了关系，自己也开了公司。温柔得体聪明贤惠，你年纪也不小了，是应该早点结婚了。”

“我知道。”

苏玲看着他，似乎在斟酌着怎么开口，“那个楚辞，她……”

江墨寒忽然转过头看着她，这种目光让苏玲有些慌。

“妈，她做的事我都记着，不会忘！你担心的不会发生！明天我就和楚蓝结婚！”

苏玲被看穿，尴尬地笑了笑。“那就好，那就好！”

……

楚辞在病房里走来走去，她的肚子越来越大了，盛家成说她的预产期就在最近几天。

日子越近她越紧张，要不是盛家成陪在她身边她不知道怎么度过这种日子。

“二瓷，我妈煲了骨头汤，快来尝尝。”盛家成走进来提着两个保温盒，心情似乎很愉悦。

“阿姨的手艺自然是最好的。”楚辞笑着走过去。

“再好也没有你妈妈的手艺好，当年我吃……”说到一半，盛家成连忙闭嘴，担心地看了眼楚辞。

楚辞坐下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似乎没有听到。

盛家成松了口气，这些天楚辞情绪很不稳定，他很担心触碰到她哪个点让她崩溃。

楚辞一小勺一小勺地喝着汤，头发长长了，垂下来挡住了她的表情。

“家成，你相信我吗？”楚辞忽然低着头问。

盛家成一愣，随即蹲在她面前，“相信，我当然相信你了。”

“我没有在江悠悠的车上动手脚。”楚辞依旧低着头，搅拌着碗里的汤，“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刹车失灵。那个时候车燃了起来，我和我妈都想去救的，可是火太大了。我妈拉着我不让我去，她只有我一个女儿。我出事了，她会难过死的。”

“嗯，我知道！”

“可是，我还是让她伤心了。到死都死不瞑目。”楚辞的声音越来越低，盛家成不知道她是不是哭了。

他很心疼，他宁愿替她受这些罪过，也不愿意让她面对这些。

“不会的。阿姨很了解你，不会怪你的。”

“家成，你说当初如果我听你们的话，不喜欢江墨寒了，是不是现在所有都会变得不一样？”她喃喃着，不需要盛家成的回答，自顾自地说，“我后悔了。真的，家成，我后悔了。我害死了我妈，不想连我孩子都一辈子受尽他折磨……”

忽然，楚辞手中的碗摔到地上，痛苦地皱着眉。

……

江墨寒和楚蓝站在神父面前，接受着祝辞。

全程他感觉自己都是飘忽的，有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种情况跟当初亲眼把楚辞送进监狱时候的感觉一样，整个人都是漂浮的，灵魂似乎都抽离了出来。让他有一种抓不到东西的无奈……

忽然，助理走到他旁边，有些为难地在他耳边道，“先生，医院那边有情况。”

江墨寒沉下脸，都到这种时候了，楚辞还不死心，要折腾他的婚礼。呵！

“看不到现在是什么场合？下去！”

助理很为难，按理说这种时候他是不应该打扰，下面宾客都看着，婚礼也没结束。可是……

“先生，真的有紧急事情。盛医生亲自打的电话过来……”

江墨寒沉默了会儿，楚蓝看过来，轻声询问，“墨寒，发生什么事了？”

“我去打个电话，马上回来。”拿起助理递过来的时候，走到一旁接了起来，语气很不好，“我不是说过，在她把孩子生下来之前不要给我打电话！”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江墨寒脸色大变。头都没回，朝出口跑去。

“墨寒！”

“江墨寒！”

身后的人在叫他的声音都听不到，也顾不上了。耳朵里只有盛家成说的那句话——

——她死了！难产死了！

站在手术室里，手术台上盖着白布，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走过去的，只看到手术室里全都是血……

盛家成双手是血地坐在地上，眼神涣散，似乎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江墨寒看着盖着白布的人，手控制不住地抖了起来。

她死了？楚辞死了？

他折磨了三年的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