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羽菲一身红色嫁衣站在偌大的府门口。

爹和哥哥在外征战，陛下却忽然赐婚即日嫁娶，也不知他们回来会不会怪她。

虽心中有些担心，但燕羽菲依旧掩盖不住将要成为傅寒泽新娘子的喜悦。

唢呐声自街口传来，燕羽菲眼眸一亮，不由的踮起脚尖看向街口。

可随着迎亲队伍的走近，燕羽菲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那明明是楚府的家丁，却都穿着丧服。

四人奏乐，六人抬一口黑棺，身后的纸钱一直蔓延到了街尾。

领头的人微微躬身道：“少夫人请上棺。”

上棺？

燕羽菲眼中的喜悦霎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怒火，她紧握着拳：“寒泽呢？”

“少爷吩咐，若少夫人不愿上棺，便自己走去。”

燕羽菲脸色霎时转白，她定定的看着那口黑棺，明白这是傅寒泽故意针对她。

陛下赐婚，他不能拒绝，便用这样的招数好叫她知难而退。

半晌，她闭上眼，咬牙道：“我自己走。”

话毕，抬脚便往楚府去。

“小姐！”丫鬟小玉连忙拉住她，“您是将军之女，怎能这样？！”

燕羽菲捂着盖头，心中五味杂陈，但皇命不可违，岂有退却之理。

见燕羽菲不肯停下，小玉红着眼走到她面前蹲下：“女子出嫁，向来要有娘家人背出门。老爷少爷不在，奴婢背你去。”

从将军府至楚府，路途并不远。

只是过路人的窃窃私语让这几步路显得格外蛮长。

燕羽菲紧紧抓着盖头的一角，垂下眼睑。

她要嫁的是傅寒泽，她倾心了十二年的人。

可傅寒泽不喜欢她，他嫌她鲁莽蛮横，无半点知书达理的模样。

她家族世代都是武将，她自幼习武，自然比不得那些优雅小姐……

楚府。

小玉停了下来，却没有放下燕羽菲。

她看着一张喜字都没有的的楚府，鼻尖全是酸涩：“小姐，我们不嫁了好不好。”

燕羽菲沉默了一会儿，盖着盖头的她虽然看不到，可楚府实在过于安静。

没有宾客，甚至没有人前来迎接。

燕羽菲不可闻的一叹，拍了拍小玉的肩：“放我下来吧。”

府中正厅，傅寒泽看见燕羽菲，眼中闪过诧异。

他如此刁难，她居然还来了。

透过红盖头的细缝，燕羽菲看到了傅寒泽。

只那一眼，方才所有的不甘和怒火好像都烟消云散了一般，她不禁嘲笑自己真是越来越没有武将风范。

两人草草拜完堂，新房中只留下了燕羽菲一人。

直到四更，傅寒泽都没有来。

她掀开盖头，看着空旷不已的新房，生生将泪忍住。

这是陛下的恩赐，他们燕家不得不从，她只庆幸所嫁之人是他。

往后几日，燕羽菲早起给公婆敬茶，给傅寒泽做饭。

即使手上被烫的全是泡，换来的依旧是傅寒泽的冷漠。

“你烦人的本领倒是比你武艺还强。”

看着已经凉透的饭菜，燕羽菲尽力温婉回答：“我只是做妻子该做的事。”

傅寒泽眼中讥讽似刀：“仰仗着燕家的功劳让皇上赐了婚，你开心了？”

燕羽菲一愣，她是喜欢傅寒泽，虽然也想过嫁给他，但绝不会去用爹和哥哥的功劳去换这份姻缘。

强忍心中疼痛，她一字一句：“我爹和哥哥征战，只是为了护江山百姓。”

傅寒泽却觉得她满嘴虚伪之言，心中更是厌恶。

他倏然起身，就往外走：“亲人忙着杀敌，你忙着嫁人。以他们的功劳来换一道圣旨，可真不愧是‘将军之女’。”

锥心之言如利刃一般，让燕羽菲一愣。

“寒泽……”等她回过神想去抓住他，却只抚到傅寒泽衣袖一角。

“嘭”的一声，门被狠狠关上。

燕羽菲看着紧闭的门，良久，才收回手：“若不是因燕家‘功高盖主’，我又岂会断了你的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