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车厢里再次归于寂静。

顾北庭紧紧地盯着苏念念，眸色一点点冷了下去。

他感觉身体的温度被尽数抽离，仿佛呆在冰天雪地的极川。

而心脏传来的疼痛，好似被万箭穿透一般。

但尽管如此，顾北庭的脸上没有出现一点变化，还是面无表情。

这场凌迟，除他自己之外谁也不知道。

顾北庭怎么也没想到，当初他为了和苏念念保持距离说出的话，如今也会从她的嘴里说出来。

久久的沉默之后，苏念念别开眼，语气淡淡道：“我还没恭喜小叔，终于和秦小姐情投意合，看来顾奶奶的心愿很快就能完成了。”

顾北庭眉心微蹙：“我和秦音？”

苏念念笑了笑，却不再继续说。

她拉开车门：“小叔，早些回去休息，今天谢谢你送我回来。”

说完，苏念念下了车，抬步走进公寓。

车门砰的一声关上，却像是狠狠砸在顾北庭的心上。

好疼……

原来看着心爱的女孩被别的男人占有，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

顾北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他打开指纹锁，推开门入目便是一个被光笼罩的无尘箱。

而无尘箱中，挂着一件婚纱。

这件婚纱，正是苏念念当年为自己设计的那件！

三年前，顾北庭在苏念念离开上海之后便赶去了她的工作室。

他让助理出面买下这件婚纱，此后便一直放在家里。

苏念念离开的这三年，每当他难耐心中的思念，就会坐在客厅里看着这件婚纱。

有时候，甚至会看上一整夜。

顾北庭瘫坐在沙发前，一瞬不瞬地看着面前的婚纱。

耳边突然响起苏念念的声音：“我也想结婚啊，我婚纱都准备好了……”

心脏狠狠一疼。

顾北庭仰头将罐子里的最后一口酒喝尽，手指一松，啤酒罐掉落在地上，发出极其清晰的一声。

酒意慢慢侵蚀理智，慢慢地麻痹了神经。

顾北庭仰面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寒意从背脊侵袭进来，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凉透了。

他看着天花板渐渐失神。

如果可以，他何尝不想与自己心爱的姑娘在一起？他何尝不想给苏念念幸福？

但是横在两个人中间，阻挡他们的是两个家庭。

顾北庭别无他法，只能掩藏自己的爱意。

就算他的爱意被苏念念发现，他也只能推开她。

客厅中，一片寂静。

顾北庭深吸了口气，拿起手机。

抬起时屏幕自动亮起，上面十八岁的苏念念笑容灿烂，美好地想让他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送给她。

他深深看着，缓缓抬起手指想要触碰。

可刚碰到，屏幕却熄灭了。

顾北庭喉间一梗，悲恸如涨潮的海水将他席卷。

就是这样了。

他和苏念念，永远只能停留在小叔的这一声称呼上。

再靠近一步，都不行。

“念念……”男人充满悲伤的声音在客厅中回响。

一滴泪水，从眼角缓缓流淌，掉落在地板上，碎了。

……

另一边，苏念念回到家。

她洗了澡后走出浴室，目光不经意落在客厅茶几上的那束玫瑰花上。

“合适比喜欢更重要。”

这句话是在六年前，她对顾北庭表白之后，他说的话。

如果单论合适，祁云榭的确是最好的人选。

可是单方面的付出，真的能维持一段感情吗？

苏念念不知道。

此刻她的思绪已经乱成了一团。

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一会儿后，苏念念终究还是打开了和祁云榭的聊天框。

她咬了咬唇，发送消息。

“阿榭，明天……我有话想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