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新新震了瞬，脑海之中霎时一片空白。 远处灯火如昼，她置身黑暗之中，手脚冰凉。 顾新新不知道是怎么走回的秦家，她站在门厅，听着客厅内的秦家人谈论着刚刚听闻的婚事。 时间点点过去，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顾新新一直知道秦家人厌恶她。 只因为弟弟出生后，他们的父母出了车祸双双身死，所以秦家人将他们姐弟俩当做扫把星，就连佣人都可以随意苛责。 顾新新悄声绕过她们走向角落里的下人房，那是她和弟弟在秦家的住所。 可这时，下楼的秦老太太看见了她。 她手中的拐杖“砰砰”拄了两下地，厉声呵斥：“你身为秦家人，穿成这幅模样像什么样子？去你爸妈遗像前跪着认错去！” 顾新新不敢反抗，只怕惹她生气牵扯到弟弟。 不知道跪了多久，直到一个佣人眼含鄙夷走过来：“念露小姐回来了，老夫人说你可以滚回去了。” 秦念露是大伯家的女儿，比她早出生几个小时，也是秦老太太最疼爱的孙女儿。 顾新新垂眸掩去眼里的情绪，起身一瘸一拐的回到下人房。 她只庆幸弟弟现在面临高考，在学校住宿，不会回来看到自己这样狼狈的一面。 夜深，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顾新新躺在床上只觉得脑袋烧的滚烫，手脚却冷的发抖。 她扯过薄薄的被子胡乱将自己裹紧，却仍挡不住潮湿的冷气。 昏昏沉沉中，顾新新恍惚间仿佛看见了五年前的那天。 宋斯铭随着父亲一起来参加秦念露的生日宴。 没人记得，那天也是她的生日。

她站在角落里，看着秦念露对着蛋糕许愿，也跟着闭上眼祝福自己生日快乐。

睁眼时，却看到宋斯铭站在面前说：“今天也是你生日？生日快乐。” 那一瞬，他就如同一缕阳光一样照耀在自己的世界里，带给她为数不多的温暖。 这一点温暖，顾新新记了五年。 可现在，他终究要属于别人了。 一直忍着的眼泪终究落了下来，洇湿了枕头…… 不过两天，宋斯铭和秦念露一月后结婚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北城。 顾新新听着客厅里秦家人议论着婚事安排，再想到自己所剩不多的生命，突然想要放肆一回。 她要去找宋斯铭！ 想到他之前说的话，顾新新翻箱倒柜终于翻出了一件看上去崭新的衣裙。 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秦念露淘汰了的衣裙。 她想着喉间酸涩一片，可还是换上了这件唯一的‘新衣’。 雨滴答滴答的下着。 之前她来过几次唐家，佣人都知道她是谁，见她过来也不知道该不该拦。 就这样，顾新新畅通无阻的走了进去。 大厅里，宋斯铭正在看财经新闻，听到脚步声，转头看过来。 顾新新的发丝沾在脸上，有些狼狈，可还是迎着他的目光问：“你喜欢秦念露吗？” 宋斯铭皱眉，目光如刀上上下下将她扫视了一遍。 顾新新本就瘦弱，如今患病更是皮包骨般。 这衣裙在她身上，格外不合身，再配上她此刻发白的脸，怪异至极。 “我的事和你无关，秦小姐请回。” 宋斯铭语气疏离，说完就让佣人把她强行带出了唐家。 唐家门外。 顾新新带来的伞落在了唐家门厅，她呆呆的站着，倾盆的雨霎时浇透了身上单薄的裙子。 可她只是看着唐家半敞的窗中露出来的半边身影。 除了和自己相依为命的亲弟弟，她最在乎的人只有宋斯铭。 可如今他却说他的事情和自己无关。 雨水清凉，可此刻却如像一杯冰刀割着她的胃。 顾新新眼前一片昏花，唯有喉间弥漫的血腥味，提醒着她此刻有多不堪…… 第三章 深情不悔 雨下了整日。 入夜，宋斯铭刚出别墅准备去参见一个晚宴。 却见顾新新竟还站在门外，没有离开。 而顾新新瞧见他出来，刚要上前，可眼前却一阵发黑，整个人朝地上栽倒。 这时，宋斯铭伸手扶住了她，让她免于摔倒。 顾新新堪堪站稳，等到眼前重新恢复了清明，她忙退后了两步。 可身上脏污的雨水还是沾湿了他干洁的西装：“对不起，我……” 宋斯铭冷着一张脸：“不必。” 他甚至没有听完她的话，就径直越过她朝车上走去。 顾新新心中刚刚升腾起的温暖迅速凉了下去，喉间一片酸涩。 望着他的背影，顾新新再度执拗的问：“你是真心想要娶她吗？” 宋斯铭只是自顾坐上车，偏头瞥了她一眼：“是我求婚。” “嘭！”车门关上，遮挡了视线。 顾新新怔在原地，看着车疾驰而去。 原来这是他的意思，那自己也就放心了。 她该笑着祝福，可不知为何，眼眶却是一片滚烫，笑不出来…… 顾新新浑浑噩噩的回到秦家，走进了灵堂。 屋内一片昏暗。 她跪在地上，看着台上父母的遗像，满目悲伤。 “时间过得快，转眼你们就走了十七年了，弟弟也马上要高考了。我知道，这些年他是为了我才留在秦家，不过很快，属于他的噩梦就要结束了。女儿没有告诉他自己的病，我不想因为自己的病拖累他了……” 顾新新低诉着，胃里突然一阵刺痛，她握拳的手紧抵着胃试图平复，却毫无用处。 许久，她才缓了过来。 “还有一件事女儿一直没有和你们说，我有喜欢的人了，喜欢了很多年，只是他很快就要和秦念露结婚了。” 顾新新的声音轻不可闻，却承载了五年来的深情。 寂静侵袭着灵堂。 很久，顾新新撑着麻木的腿站起身。 “爸，妈，等他和秦念露结婚，等弟弟高考结束能离开秦家，女儿便能安心的去陪你们。” 只是希望，她还能坚持到那一天…… 三天后。 顾新新正坐在房内发呆。 突然，敲门声响起，紧接着门被推开。 她转头看去，却看见自己的亲弟弟秦亦舟走了进来：“姐，我回来了！” 少年高大的身影几乎挤不进这破败狭小的下人房，顾新新看着，心中一片酸涩。 如果没有自己的话，他根本不用再回来秦家，他也可以过得更好！ 但很快，他就可以自由了…… 顾新新垂下眸想掩住自己的情绪，突然，她看见秦亦舟锁骨上明显是被人殴打出来的青紫陡然怔住。 她心尖一颤，怕自己错看，忙将人拉住细细检查着。 秦亦舟忙要挣脱她的手，却又怕伤到她，只能不自在的任她看。 “这是怎么回事？有人欺负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顾新新一连几问，难掩心中的焦急担忧。 她这辈子努力的活着，拼命挣钱，为的就是秦亦舟能好好的，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竟然受了这么些的伤。 所以他这么多天不回来，不是因为要冲刺高考，而是不想让自己发现他满身的伤…… 顾新新看着秦亦舟小心翼翼的将伤痕掩盖的动作，眼眶通红一片：“我带你去医院检查。” 说着，她拉着人往外走。 秦亦舟发现了她通红的眼，慌乱的伸出手擦拭着：“你哭什么，我是男子汉了，一点小伤又不疼，真的，你看！” 说着，他还伸手往那青紫上重重的捶了一下。 顾新新很明显的看见秦亦舟脸色白了瞬，可他还是笑着忍着，不让她担忧。 那一瞬，顾新新一颗心像是被人捏紧，直至窒息！ 第四章 曾答应的事 夏日炽热，连吹进来的风都带着燥。 秦亦舟看着不说话的顾新新，有些慌的伸手扯了扯她手腕：“姐，我真的不疼。” 闻言，顾新新鼻尖又一阵酸涩，可她忍了下来，紧紧抱住了弟弟：“舟舟，答应姐姐，不管有什么事，你都要和姐姐说好不好？” 顾新新心里清楚，秦亦舟身上这些伤怕都是秦家那些小辈动的手。 要是换了旁人，他定然不会受伤。 而他之所以忍受秦家人，也是为了不让秦家人迁怒自己，报复到她身上…… 如果没有她，秦亦舟根本无需忍受这些，他可以脱离秦家，而不是现在这样。 她再也不想做他的累赘了。 秦亦舟不知道顾新新的心思，只当她还在担心自己，只能沉默的抱着她让她安心。 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小心翼翼的措辞：“我听说6月12日，宋斯铭要和秦念露结婚了？” 顾新新身子一僵，缓慢松开了手，装作平静回：“是啊，泽宸喜欢她，他们两个很配。” 秦亦舟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脸，戳破她的伪装：“那姐姐呢？你不是一直很喜欢他吗？” “……” 顾新新沉默了瞬，才低声开口：“喜欢，可也只是喜欢。他那样的人，只有秦念露才配的上。我不行的。” 她的话让秦亦舟再无话可说，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姐姐很好，是宋斯铭不配你。” 顾新新听着，心里滚烫，却没再说话。 只是拿过一旁的药酒，熟练的给秦亦舟按摩着。 等到秦亦舟回学校之后，顾新新心中盘算着她剩下的天数，第二天天一亮便过去了医院。 医院。 顾新新看着宋诺，哑声问：“宋医生，如果我买些药吃的话，能不能多活一阵子？哪怕让我过完6月12也行。” 那天是宋斯铭和秦念露的结婚日。 宋诺摇了摇头：“太晚了，你现在的病情就算是住院治疗也改变不了什么。” 这样的结果顾新新不意外，只是有些难过。 或许这就是自己的命，她始终要带着遗憾离开。 不过幸好，她还能挨过秦亦舟高考。 唐氏集团楼下。 顾新新在地下停车场等了很久，才见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她伸手拦住了要离开的宋斯铭。 男人脸上染了一丝薄怒，他以为那天回答完她的话就算结束了。 没想到，她竟然还跑到这儿来纠缠。 宋斯铭冷着脸不愿意理会她，拉开车门就要上车。 顾新新一急，连忙扯住了他西服一角，却在看见男人眼中的嫌弃和厌烦之后，立刻松了手。 嫌弃的目光自己在秦家见得许多，却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样尖锐刺骨。 她不愿再看，张了张唇：“如果一切都能回到最初该多好……” 至少那时候，他还能笑着对她说一句祝愿，而不是现在这样冷眼相待。 宋斯铭莫名停住了脚步，转头看着她目光复杂：“你说什么？” 顾新新却没有回答，将所有的情绪压下，然后将一直带着的项链取下。 “你当初给我这项链的时候，曾经说过你会答应我一件事，现在还算数么？” 宋斯铭脸色骤然冷了下来：“你想要什么？” 顾新新见他的反应，心中发苦，却还是开口提了要求： “你和秦念露的婚礼，我要当唯一的伴娘。” 第五章 回不到初见 宋斯铭微微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唇角勾起一个带着寒意的笑容。 “伴娘？你是真的想当伴娘还是想借此破坏我的婚礼？” 他的质问来的突然，顾新新愕然失声。 她没想到，宋斯铭会这么依誮想自己。 顾新新连声解释：“你误会了，我真的只是想当一个伴娘。” 她只是想要看着他得到幸福。 像小时候借着秦念露生日祝福自己一样，她也只是想站在那个台上，在他对秦念露说出那句‘我愿意’的时候，在心里默默的跟一句‘我愿意’。 顾新新清楚，自己这样隐秘的心思不能宣之于口，她只能是将项链塞进了宋斯铭的手中。 “就当我求你！” 项链微凉，落在掌心驱走夏日的躁。 宋斯铭眼底氤氲着莫名的情绪：“你想好了？只用这项链换这个要求？钱也好，房车也罢，你换一个我也会答应你。” 他的话如刀刺着顾新新早就千疮百孔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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