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安抿嘴，“那便听娘的吧。”
这母子话音刚落，哪知东厂来了个太监，笑呵呵的问候了两句，再说道：“我们督公儿子不少，但最疼的就是七爷，”
这话一出，母子俩抖个不停。
那太监仍是笑着，继续道：“府上准备白幡了吗？”
老夫人抹了一把汗，“这……”
“等陆府挂起来了，你们府也就挂上吧，不过要多准备一些，毕竟你们府人不少。”
这话一出，老夫人吓瘫在地上。
“为今之计不如多烧点香，求佛祖保佑我们七爷没事。”太监笑着说完，又望了一圈：“对了，府上三夫人呢？”
谢子安咽了一口口水，冲身边小厮道：“快，快去找三夫人来。”
“不必了，我只是代我们督主问三夫人安，烦请三爷转达便是。”
那太监走后，谢子安抹了一把冷汗，转回头看向老夫人：“陆南瓷不能休，她可是咱家的保命符。”
老夫人脸色青白，嘴角微颤，“对，不能休，没想到上官胥给她撑腰。”
她见二夫人薛氏呆愣愣的坐在一旁，好像事不关己的样子，气得用拐杖杵了她一下，“你这个丧门星，祸全是你惹出来的！”
二夫人突然笑了，抬头看向老夫人问：“现在全京城都知道我去过兰园了，我娘家忠勇伯府也会知道，以后我还怎么做人？”
“当初从兰园回来，你便应该上吊，如此保全你和侯府名声！”
“哈哈，我让我死！”薛氏笑着更加大声，她指着老夫人，指着闷在后面的谢子轩，“你们都要我去死！”
“行了，别发疯了，你不是喜欢烧香拜佛吗，现在就去小佛堂给周绍霆祈福，求佛祖保佑他别死。”
薛氏笑着绕了厅堂一圈，也看清了侯府这些人的面目，而后她停到当间，大喊道：“你们都错了，周绍霆根本没有碰过我！”
谢子轩皱眉，“他若没碰过你，你又为何不替自己辩白？”
薛氏歪着头，神色里透着一丝疯狂，她定定的看着谢子轩道：“我倒宁愿是他！”
“你什么意思？”
“那晚是一个满脸脓包的乞丐，那么恶心，那么脏，那么臭，他碰了我！”薛氏大笑道。
第一百零二章看着他娶妻
陆南瓷这一晚睡得并不踏实，感觉颠簸不停，不像是躺在床上，更像是马车里。可她又很困，怎么都睁不开眼。
她是被敲锣打鼓声给震醒的，猛地睁开眼，却见床头挂着大红的帷幔，她愣了一愣，再转头看这房间，处处挂红绸贴喜字。
而这，根本不是她的房间。
“谨烟！”她忙唤了一声，但没人应。
此时外面热闹起来，有人喊了一声：“接亲队到了！”
陆南瓷下意识晃了晃头，竟不是在做梦。她在床上活动了一下腿脚，而后慢慢撑起身子。
来到房门口，从门缝看到院子如屋里一般喜庆，还有很多人，只是这般喜气洋洋的氛围下，这些人却不怎么笑。
又是一阵喇叭响，门口鞭炮噼里啪啦的响，而后接亲队进来，院子里里面站满了人，一顶喜轿放到当间。
人声沸腾，那喜婆说了什么，而后打开帘子将新嫁娘迎出来，送入了东屋。
锣鼓声一停，虽然到处张灯结彩，处处挂着红绸，可人人噤声不语，倒像是奔葬来了。
这时周礼怀和祝清嘉走过来，二人也是愁云不展的样子。
“老七到底怎么样了？”祝清嘉问。
周礼怀摇头，“不知。”
“你不知？”
“他那屋被义父的人严守着，只我爹进去治过伤，伤情如何，他只是摇头，却不肯跟我细说。”周礼怀摊手道。
“难不成真的……”
“太后、圣上、皇后，三位贵人都派人来问过了，只怕真的不成了。这婚礼如期进行，也是圣上的意思，为的是给老七冲喜。”
二人说着话进了正房，陆南瓷大受震惊，所以这里是陆府！
谁把她带到这里的？
为什么把她带到这里？
子衿为何没有拦着？
陆南瓷无从得知，她拉了拉门，门已经从外面锁上了。她来到窗子前，试图打开，可窗子也钉死了。
屋当间圆桌上放着喜饼和一些干果，还有一壶茶。
这样等到傍晚，天色昏沉下来，外面又开始热闹。陆南瓷透过窗子往外看，看到喜婆搀着新嫁娘出来，这是要拜堂了。
但没有周绍霆，始终没有看到过他。
因为是娶侧室，只能是四抬小轿，也不会有什么十里红妆，遍请宾客。如此这般，还是给了伯府面子的。
只是新郎官没有出现，这婚礼未免太过冷清和简单了。
三拜过后，也没人闹婚，喜婆正要送新嫁娘回去，一人给拦住了。
陆南瓷定睛一看，原是慕容令宜，长公主府的昭华郡主。
她嘴角勾起，心想有好戏看了。
“元姑娘，我表哥受伤了，没法给你拜堂，也不知这婚事算不算完成了。”
喜婆干巴巴笑了一声，“自然是完成……”
“本郡主问的是你吗？”慕容令宜冷喝一声。
那喜婆吓了一跳，瑟缩的退到元卿月身后，不敢再说话了。
“郡主，您若高兴，便多喝两杯喜酒。”
元卿月说完转身，而慕容令宜突然一把掀开了她的盖头。
这一举动，在场的人都震惊了。有两位夫人上前，一人劝慕容令宜，一人帮忙拿起盖头。
“郡主，大喜的日子，不好闹难看。”那夫人道。
“我哪里闹了，不过是想敬这位侧夫人一杯。”她着重咬了一个‘侧’字，显然她对正室夫人势在必得，但也讨厌这个侧夫人。
元卿月看着慕容令宜手里这杯酒，皱了皱眉，“郡主，我不胜酒力。”
“怎么，本郡主敬你的酒，你不喝？”
元卿月见院里的人都看着她，因为她伯府的人都死光了，没人为她撑腰。她忍着难看，伸手去接这杯酒。
只是手刚伸过去，慕容令宜直接泼到了她脸上。
“哎哟，你怎么往自己脸上泼？”慕容令宜讥笑道。
在一众唏嘘声中，元卿月抹了一把脸，转身回了东屋。
陆南瓷摇头笑，慕容令宜可不止这点手段，上一世她可领教了不少。当时她还是只是周绍霆身边的人，而元卿月都嫁给他了，慕容令宜只会更加嫉妒。
夜深，宾客散去。
陆南瓷试着敲门，“有没有人？放我出去！”
这时，她听到有脚步声，越来越近，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而后听到用门锁碰撞的声音，接着门慢慢打开。
看到来人，她猛地瞪大眼睛。
而来人比她更震惊，眉头皱起，“你怎么在这儿？”
第一百零三章你是不是盼着我死
谢子轩说捅了他一刀，正中要害。
周礼怀说给他冲喜，活不活的成不好说。
对外传他命在旦夕，估计有人已经偷偷开始庆祝了。
然他出现在她面前，穿着中衣，吃惊过后，恢复之前慵懒倦怠的样子。他睨了她一眼，而后靠到罗汉床上，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陆南瓷见他这般，气不打一处来，道：“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
周绍霆掀开眼皮扫了她一眼，“来哭丧的？”
“呸！”
“哭吧，我听着。”
陆南瓷懒得理他，见房门还开着，她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刚要迈出去一只脚，突然一支利箭破空而来，擦过她鬓发，插到房门上。
她惊了一跳，连忙后退两步。
稍稍稳了心神，再往外看，但见院子阴暗处影影憧憧，如鬼魅一般，只能看到很多锃亮的箭头泛着冷光。
她转身回去，“你什么意思？”
周绍霆往窗子外看了一眼，“藏在暗处的是东厂一等一的射箭高手，你敢迈出去一步，立刻就就会被射成筛子。”
“你……”
“但这些人不是我安排的。”周绍霆看向陆南瓷，邪气的一笑，“洞房之夜，良辰美景，我抓你干什么，对吧？”
“那是谁的主意？”
“大概我义父吧，这人爱玩，跟你开个玩笑。”
陆南瓷无语了一阵儿，堂堂东厂督主，天子近臣，权震朝野，别人提起都胆战心颤的人物，居然这么看得起她。
但，她不觉得好笑！
一整天迷迷糊糊提心吊胆的，此刻累得紧。陆南瓷气过之后，在罗汉床另一侧坐下，靠进身后的引枕里。
陆南瓷无奈的问：“你义父什么时候肯放我？”
“大概明早吧。”
陆南瓷心思转了转，踢了周绍霆一脚，“你既然没事，为何不露面，让外人误以为你快死了？”
“避祸。”
“什么意思？”
“朝堂上的事，你不用知道。”
“但你把侯府那些人吓得不轻。”
提到这个，周绍霆嗤笑一声，“那谢老二喝的醉醺醺的还想杀我，我若不给他机会，他都近不了我的身。我虽然没受伤，但他想杀我，我总要惩戒他一下。”
陆南瓷轻哼，把人利用了，还让东厂的人去吓唬，吓得那一家子给了丢了魂似的，真打算去买白幡了。
“你怎的没穿喜袍？”
“我穿那衣服做甚？”
陆南瓷撇嘴，“自然是入洞房。”
“总要脱的。”
陆南瓷于是踢了踢他，“那你就别在这儿耗时间了，赶紧去入洞房吧。”
周绍霆抬眸，嘴角勾了一下，“你猜我义父是什么意思？”
陆南瓷眯眼，“他什么意思，我不想去猜，但你……”
陆南瓷话还没说完，周绍霆起身趴过来，手抚上她的小腹。
“四个月了吧。”
他手抚的很轻，像是很小心的样子。
陆南瓷想拍开他的手，却被他抓住按到一侧，他继续抚摸，脸还贴到了上面。
“他动了吗？”
“没有。”
“有点懒啊。”
“还不到时候。”
“我小时候就很懒，不想习字，不想习武，整日被父亲追着打。”
陆南瓷默，上一世她从他嘴里听到过一些关于他父亲的话，时而是慈父，时而是陆父，总之他父亲很爱他。
但仔细想想，好像他从未提到过他母亲。
“你给他起名字了吗？”
“没，又不知是姐儿还是哥儿的。”
“叫行知或行意。”
“为何？”
“陆家下一辈是行字。”
陆南瓷哼笑，“可谢家下一辈女娃是文字，男娃是林字。”
周绍霆抬眸，“你敢！”
陆南瓷也不恼，仍旧笑着，“那便叫谢行知？”
周绍霆压过去，点头狠狠咬了陆南瓷嘴唇一口，再要亲被她甩了一巴掌。
他没被别人这么打过，只陆南瓷，而且被打的多了，竟然有些习惯。
他压着她又亲了几下，在她气得要咬他的时候，松开退了回去。
“你是不是吃醋了？”
陆南瓷擦了一把嘴，“怎么，你想让我吃醋？”
周绍霆挑眉，“想啊。”
“我倒是希望你死在别的女人床上。”
“那你要失望了，我没有别的女人。”
陆南瓷一怔，别说那元卿月了，在她之前多得是别人送来的美色，因为太多，这才有了兰园来安置。而在她之后，这三年来也是源源不断，兰园从未空过。
更有那小金妃和慕容令宜，一个他爱的发狂，一个爱他发狂。
他竟说他没有别的女人！
上一世，她为此嫉妒过，偷偷哭过，生气过，却也无奈。所以即便爱着，她也从未说出过口，让他一直觉得她是恨他的。
他死后，她便后悔了，该说出口的，哪怕一次，虽然会被他嘲讽，但至少说出口过，也不至于太过遗憾。
但此时听到这话，震惊是震惊的，倒也不至于不信，因为他没有必要骗她，可再多就没有了。
“元姑娘还在新房等着你，快去吧。”许久后，她道。
周绍霆等着看陆南瓷反应，等了许久，却等来了这句话。
“当初我奉命查抄昌伯府，但我知元敬是被陷害的，他告诉我一些机密，作为交换我救下元卿月。我并没有碰过她，也没有碰过别的女人，只除了你。”周绍霆说得急，说到这里，见陆南瓷依旧无动于衷的样子，便有些烦躁：“我娶她是为权宜，这次饥荒中我逼皇上杀了废太子，皇上对我十分不满，而又因昌伯府的事得罪了八世家，皇上赐婚，我不得不接受。”
“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陆南瓷挑眉，她是真有些看不懂周绍霆了，这些话听着像是解释，可他跟她解释什么。
周绍霆静静看着陆南瓷。
她是爱过他的吧，以前他能清楚的感受到的。但很确定的是，自她怀孕后，整个人变了很多，好像又不那么确定了。
于是他就特别想知道答案，她到底爱过他没有。
他垂眸，状似开玩笑的问道：“如果我肯娶你，你愿意嫁吗？”
陆南瓷默了片刻，道：“如果是以前，我会，而且会欣喜若狂，但现在，不会。”
周绍霆心口一窒，“为何现在不会？”
陆南瓷笑，这问题实在蠢，“当然是因为我不爱你了。”
第一百零四章谁也帮不了谁
周绍霆死死盯着陆南瓷，那眼神极冷，而又后变得疯狂，像是过了一场腥风血雨，但慢慢的又归于平静，最后冷冷笑了笑。
“谁稀罕！”
陆南瓷点头，“其实我还真有点未卜先知的本事，我给你算过，你这人命薄，活不过三十岁。我也活不久了，便跟你泄露一点天机，你这人最后是栽到女人手里了。若想活久点，那就砍掉烂桃花，既然娶了元卿月，便好好过日子吧。”
上一世，她恨过他。但这一世，她不恨了。
将她送到兰园的不是他，逼她献身的也不是他。他对所有人都一样，凭什么对她特殊。
归根到底，他不爱她。
她若也不爱，便也就没有恨了。
“你是不是盼着我死呢？”周绍霆眯眼问。
“不，我真不希望你死。”
“哦？”
“真的。”
真心没有。
外人都骂周绍霆是大奸臣，但上一世他曾救天下黎民于水火，所以她不希望他死，为的是大荣国泰民安，她在乎的那些人能余生安稳。
陆南瓷笑，“愿陆大人长命百岁。”
周绍霆垂眸，愿他长命百岁，而往后几十年却没有她。
这听着，倒像是诅咒。
陆南瓷饿了，而且这种时候一饿起来就抓心挠肺的，难受的紧。
“你给我弄些吃食来。”她踢了周绍霆一下。
周绍霆沉眸转了转，“喜饼？”
“齁甜的，不吃。”
周绍霆翻身坐起，看了陆南瓷一眼，转身出去了。打开门，刚迈出去一只脚，几只利箭齐齐朝他射过来。
嗖嗖的，还带着风声。
他跃身而起，又腾空连着翻了几下，以凌厉的身法隐于暗处，再露面已经来到了廊庑下。
“义父，别闹了。”
廊庑下坐着一人，头发花白，穿着绛色的蟒袍，闻之让人胆寒的东厂督公，外面传已经五十来岁了。只是月光照到他脸上，确是姿容昳丽，看不出一丝老态，而且美得阴柔，但给人的气场却很凌厉。
他往西屋望了一眼，再看面前的周绍霆，眼里透着几分意味不明的笑。
“老不正经！”
“骂谁呢？”
“你！”
上官胥翻了个白眼，“小七啊，义父这不是怕委屈了你，给你送来一个喜欢的洞房。”
“我何时说过喜欢她？”
上官胥啧啧一声，“谁把东厂最精锐的暗卫放出去，只为去北金找什么神医，难道不是为了给这陆南瓷解毒？”
周绍霆哼笑，“比起她的命，我难道不该更在乎她腹中那个，万一是个男娃……”
上官胥也笑了，“我家小七果然有志气。”
这话分明是在嘲讽他，周绍霆催着他道：“您老赶紧回吧，我陆府就不留您了。”
“你居然赶你义父，我还等着那苏氏给我敬杯茶呢！”
“放心，你这辈子都喝不到这杯茶。”
“说什么浑话呢！”
周绍霆不理上官胥，朝厨房去了。
他拿着食盒回来，见陆南瓷正靠着引枕，眉头皱起，脸色不大好的样子。
“怎么了？”
陆南瓷有气无力道：“饿。”
周绍霆将食盒放到桌上，将饭菜一一端出来。
“过来用饭吧。”
“我起不来。”陆南瓷忍着腰疼，冲周绍霆伸出手，“扶我一把。”
周绍霆见她不像装的，上前扶她，感觉她腰是直，像是不能打弯似的，而且手很凉。
将她扶起，绕着屋子转了几圈，这才感觉好点了。
周绍霆沉眸，“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陆南瓷用手撑着桌子坐下，长出一口气，道：“很早就出现这种症状了，只是最近越来越严重，约莫再有一两个月，我就彻底瘫到床上了。”
她语气轻松，似乎已经完全做好心理准备了。
周绍霆上前给她盛了一碗粥，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沉默片刻，道：“现在还不晚。”
“什么？”
“放弃这个孩子，解白木的毒，至少能保住你自己的命。”
陆南瓷用勺子搅着碗里的粥，淡淡一笑道：“我意已决，你又何必要一而再的劝我，好像你很在乎我的死活似的。”
说完，她低头吃粥。
许久，周绍霆说了一句。
“我希望你活着。”
“那我就劝你一句。别再管我的死活了。”
命数已定，他们谁也帮不了谁。
第一百零五章终是孽缘
用过晚饭，陆南瓷已经乏得很了。她撑着桌子起身，来到床前，因为腰板很硬，只得扶着床柱坐下，不小心扯到红绸，落到她头上了。
很像是红盖头……
她左右扯了扯，但因为红绸太大，没有扯开。
这时她听到脚步声，周绍霆走了过来，戏谑道：“洞房夜，当然是新郎官来掀盖头。”
透过薄纱，她看到他弯下腰，正笑吟吟的看着她。
她心尖一颤，正有些慌，外面传来敲门声。
“大人，西月宫传来消息，小金妃惹怒圣上，正在宫门外罚跪。”
陆南瓷看着周绍霆面色一肃，看着他直起身，迅速转身往外走，没有一丝犹豫，没有再看她一眼。随着门关上，只留她一人。
她怅然一笑，将红绸慢慢从头上扯下来。
他们不是有缘无分，而是这缘是孽缘。
趁着天未亮，陆南瓷带着谨烟回到侯府。
侯府上下主子奴才都在惶恐不安中，所以没人发现她昨天及晚上不在西院。
午后，谨烟从东院打听到消息，说周绍霆夜闯宫闱，皇上震怒，责令交出京郊大营指挥使大权，并禁于府内，等候发落。
陆南瓷皱了皱眉，夜闯宫闱，这可是大罪，周绍霆为了救小金妃真是生死不顾了。尤其因诛杀废太子一事，他已经招致皇上猜忌不满，这次等于是火上浇油。
周绍霆奸邪狡诈，却唯爱一人，生死不渝。
陆南瓷叹了一声，也不知是为谁叹的。
因上一世没发生这事，所以最后如何，她也不知道。
“这周绍霆能擅闯宫闱，显然重伤病危一事就有待考量了，甚至可能会背上欺君之罪。”谨烟道。
“这话是谁说的？”
“我听三爷在东院说的，还说只要周绍霆没死，皇上便不会动侯府，毕竟是八世家之一，他们可以不用担惊受怕了。”
陆南瓷轻哼，“真当这靖安侯府在皇上眼里还是盘菜呢？”
不是不懂，而是早已不把他们放眼里了。
接下来一个月，京中风平浪静。
周绍霆一直被禁于府中，宫里未再追究其他，他的事就被这么放下来了。渐渐的没人再提，渐渐的好似这个权倾朝野的奸臣只能以此了却残生了。
而这时，坊间却有一个传闻，说靖安侯府三夫人苏氏和周绍霆暗中苟且，那苏氏腹中怀的就是这大奸臣的种。
谨烟在外面听到这流言，直觉不好，赶紧回来跟陆南瓷说。
“现在外面传的沸沸扬扬了。”
陆南瓷皱眉，她最最在意的便是这，周绍霆扶持小金妃儿子登基，却被反咬一口，最后定罪是诛九族，上一世他哪有什么九族，她怕只怕这一世自己的孩子成了他的九族。
即便能逃过九族，一辈子顶着大奸臣私生子的身份，再加上母亲是靖安侯府三夫人，这等混乱不堪，只怕世人的偏见会毁了这孩子。
她执意生下这孩子，不惜舍弃自己的命，可不是为了让他生下来受苦的。
“姑娘，会不会是侯府的人见陆大人落魄了，故意放出这等流言的？”
楚意摇头，“这种事传出去，侯府脸上也没光。”
谨烟想了想，道：“这几日安阳伯老夫人倒是常去东院。”
陆南瓷眯眼，这安阳伯老夫人是老夫人的亲妹妹，倒是个爱挑事的主儿，而且她俩有旧怨。
“既然外面有了流言，我必须打破这流言。”
入秋便是恩科，这晚侯府为二公子谢林成摆家宴，祝他旗开得胜，金榜题名。
没人告诉陆南瓷，她本也没想去。
只是谨烟打听到一件事，她心思动了起来。
最近，她身子越发虚弱。
前些时候还犯了病，虽然被曲墨染救了回来，但这几日都昏沉沉的，已经许久起不来身了。
让谨烟将她扶起，先缓了口气，抓头却见谨烟正偷偷抹泪。
“好好的怎么哭了？”
谨烟有些绷不住，“您看您现在……哪里好了。”
“我这些日子跟你说的话，你都记得吗？”
谨烟抿重重点头，“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