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叶素，我刚说完你就懂得顺藤摸瓜，长能耐了！”他的话语中，透着显而易见的讥讽和不信。
叶素呼吸一窒，再也没有一丝丝想要解释的念头。
他没有对她说出‘不治之症’感到一星半点的震惊和担忧，有的只是讽刺和厌恶。
这就是她背弃一切飞蛾扑火要嫁的男人，这就是她宁愿让自己卑微到尘土也要放在心尖上的男人！
叶素生生咽下嘴里的腥甜，顺手拿起旁边的枕头用力往游伏时身上砸。
“游伏时！”每一个字都像是撕扯着她的声带掺杂着血肉从嘴里钻出。
她浑身疼到连气都喘不过来，但还是执意继续说道：“我们之间到底谁背叛谁，你心知肚明！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游伏时一记响亮的耳光直接打断！
“啪”清脆震耳，甩得叶素两眼发花，耳朵都嗡嗡作响。
在一起八年，这是游伏时第一次腌动手胤打她。
游伏时应是没料到叶素会出言双标他，恼羞成怒地直接拽着她进了侧院的温池，随后直接将她推了进去。
“本世子在外逢场作戏是权势所需，你在家里做金丝雀还不知足！温禾那小子八年前就对你心怀不轨，现在你已嫁做人妇，这倒胃口的模样还能让他对你恋恋不忘！”
游伏时像是在冲洗着什么脏东西一般，，不断拿水瓢舀水浇到叶素身上。
寒冬腊月，温池的水也是凉水刺骨，贴着湿漉的衣裳让她不断打寒颤。
“说，我不在家这几天，你跟温禾都玩了什么花样儿，他在床上比我让你更爽是吧？！”
游伏时半分怜惜都没有，拽着叶素在温池岸边直接欺身而上。
叶素痛得直哆嗦，全身的骨架都快散架了一般，意识都变得散涣。
游伏时正一点一点吞噬掉她这辈子最珍视在意的东西，也一点一点磨灭她对这个男人矢志不渝的爱意和依赖。
“我恨你。”
叶素微微张开嘴，无力的颤素伴随着他的酷刑自心底硬生生扯出来。
游伏时身子猛地一顿，连带着充满怒气的眸子都带了丝不敢置信和慌乱。
但转瞬，他愈发气急败坏，直接疯狂到没有人性。
“长本事了，敢恨我？你现在的一切都是我给的，你有什么资格恨我！”
游伏时嘶吼着，一遍又一遍地折磨着身下的女人。
……
昏昏沉沉，等叶素死去活来再次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天亮。
她被游伏时抱回了寝房，回到了熟悉的床榻之上。
但被子下的身躯未着寸缕，布满青紫，所有游伏时能触及的地方都被他用粗暴的方式留下了印记，盖下属于他的印章。
空荡的房间里，气息冰冷苍凉，还有一具即将腐烂的身躯。
叶素像个坏掉的提线木偶般，费力迟钝起身，穿上衣裳从床上下来。
小七听到屋内有动静，敲门走了进来。
她手中端着一个黑绒镶金锦盒，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世子妃，您醒啦？世子一大早上拿这个宝贝来要奴婢给您呢。”小七开心说道，根本不知道她家主子昨日遭受了怎样的酷刑。
叶素没吱声，小七将锦盒放在桌上，径直打开。
里面摆放的是一根雕着牡丹花的玉簪，晶莹剔透做工精致，一看就是上等玉器名家打造而成。
她扯了扯嘴角，没有伸手去拿那玉簪。
这算什么，打个巴掌再给颗甜枣？
他们的过往情分，早在昨夜就被他亲手给撕个粉碎了。
“他人在哪？”她问道。
小七一愣：“世子爷在书房，刚听金宝说好像要出门……”
叶素起身径直往书房方向走，清瘦的
背影摇摇欲坠。
眼见游伏时和随身书童从书里走出，她直接走过去，没有屏退任何人径直开口道。
“游伏时，我们和离吧。”
第6章 真的要走吗
游伏时步子一顿，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住。
他的脸色很难看，曾经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女人居然当着众人之面说出这样一句话。
身旁的书童已适时地低头退开，给他们留了私人空间。
“大清早的，你说什么疯话？”游伏时的语气不太好，但还是在竭力克制住，“昨晚是我火气大了些，以后像以前一样好好过日子，你也别说胡话了……”。
叶素轻笑了一声，眸光空寂。
以后好好过日子？他们还能好好过吗，她还有以后吗？！
“世子若不愿和离，直接给妾身休书一封也可。”她平静说道，淡淡的神情中只有孤寂和空洞。
游伏时的心口突然紧缩成一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脱离他的掌控。
“等我回来再谈。”
说完，他便匆匆离去，步子还有些凌乱。
叶素知道他不会轻易放手让自己离开，但她去意已决，根本不会再为他停留。
游伏时在外面花天酒地，她能忍。
御素坊的小情儿登堂入室，她能忍。
但游伏时说她背叛了他，背叛了她们这段感情，她不能忍。
从情窦初开的及笄之初，到此时此刻的终，叶素都是一如既往地爱着他忠诚于他。
但现在，她再也爱不动，只想离开这个让自己倾尽全部挖心掏肺爱过的男人。
……
待游伏时离府后，叶素回了自己的梨苑，开始收拾行李。
入住世子府也有七年的光阴，梨苑零零碎碎的东西很多，但大部分都是累赘，带不走也不适合继续留下。
当初每每添置之时，叶素都是带着甜蜜心情装饰这个温馨的大院子，现在狠心处理掉那些东西，她只想痛快地还游伏时一个干净。
旧人离去，新人欢笑，大抵便是如此的光景了……
丫鬟小七站在一旁看着叶素收拾东西，眼眶微微泛红。
“世子妃，您真的要走吗？”
小七是游伏时和叶素洞房花烛时给他们举合欢烛的丫鬟，这些年见证了他们感情的由浓变淡，内心也是感慨万分。
“不主动给人儿腾出位置，难道等着被赶出去？”叶素扯着嘴角自嘲道。
小七的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出来：“世子爷一定不会让那上不得台面的女人进府的，世子妃您就再忍忍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
游伏时昨夜的举动将他们过往的情分全都摧残得一干二净，她一个苟延残喘的人要如何相信一切都能好起来？
“咳咳……”思绪翻涌，叶素止不住咳嗽。
她拿帕子捂住嘴，空气中已经弥漫了血腥味。
“小七，待我离府，你就回老家，找个实在人踏实过日子……”
叶素将手上的镯子摘下来给了小七，再给了她一些银两。
自己身边值钱的东西不多，还要支付药钱，她能给到小七的也只有这些了。
小七噗通一声直接跪了下来，泣不成声。
“世子妃要走，就带奴婢一起吧……您身子骨不好，奴婢在您身边也多少能照顾您一点……”
叶素看着她，无力地叹了口气。
最终，主仆二人一起收拾东西，离开了世子府。
叶素只简易收拾了随身携带的一些东西，剩余的全都要小七找人救济给了城脚的贫民区。
这硕大的世子府，再也没有了叶素一丝一毫的气息……
第7章 死在了御素坊
街头，雪花飘落。
路上没有太多行人，只有身形单薄的两个女人缓缓走着。
叶素找到一家当铺，将自己这些年攒下来的珠宝全都兑换成了银票，然后准备租马车去太医院。
但一辆墨蓝帘子的马车直接奔了过来，停在了她旁边。
帘子掀开，温禾从里头走了出来。
“太医院找你不在，世子府找你也不在，你到底在不在意自己的身体！”
温禾的神情中满是责备之意，寒冬天气他的鼻尖却冒着细碎的汗珠，看样子的确为找叶素而焦急得很。
看着他手中握着的药壶，叶素知道那是他现熬的药汁，要定时趁热喝。
“抱歉，回了趟府……现在正准备去找你……”叶素强扯出一丝笑意，拢了拢毛茸茸的坎肩。
温禾看到她身上都落满了雪花，身后提着包裹的丫鬟的手也已经冻得通红。
“游伏时人呢？他为什么又没陪在你身边？他就那么忙？！”温禾让她们二人一起上了轿子，然后将温热的药壶拿给叶素暖手。
叶素抓着小七的手一起握住药壶，原本拘谨的小七鼻头又有些微微发涩。
“他事多，有小七陪我就够了。”叶素轻声说道。
温禾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毕竟他也旁敲侧听知道游伏时三天两头都往御素坊跑。
回了太医院，温禾依旧将叶素安排在最上等的房间，然后嘱咐她一定要按时服药，并会给她增加针灸治疗法。
小七一直都知道叶素的身体不太好，但却不知道严重到了哪种地步。
此刻看到大大小小的药罐药膏，她替自家主子心疼不已。
“世子妃，您真的不打算告诉世子爷吗……世子爷要知道您早就生病了，一定会收心的……”小七还是觉得他们那么多年的感情不是说断就能断。
叶素将苦涩的药水咽下，眉头都没拧一下。
“小七，以后你我便以姐妹相称，这世上再无叶姓世子妃。”
她的意思，很明白，不会再和那个男人有任何纠缠。
小七强忍着眼眶中的水雾，攥紧了袖中握拳的手，心中暗暗下了决定……
傍晚时分，窗外下起了雨夹雪，噼里啪啦的落在地上响个不停。
空气阴冷潮湿，雨水的气息夹杂着药水的苦香味，让叶素呼吸有些沉闷。
“叩叩叩”外头响起敲门声。
叶素以为是出去买蜜饯的小七回来了，开门一看却是衣裳湿了一半的温禾。
他的碎发被雨水淋湿粘在额头上，脸上的水顺着浓密的眉毛往下滴落，整个人显得有点狼狈滑稽。
“特意用新鲜食材给你做的药膳，快趁热吃。”
温禾说着，拿帕子随意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将怀中没有被淋湿一分一毫的食盒放在了桌上。
叶素的眼泪一下子就溢了出来，破碎阴冷的心在这一瞬间感到了一丝温暖。
这些年她早已习惯了自己照顾自己，从未想过还会有人会如年少时的游伏时般淋着雨为她做这做那。
她侧头，在铜镜中看到了一张苍白病态的脸。
温禾做再多，也只是医者怜悯心，想把一个在鬼门关徘徊的将死之人拉回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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