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要是身体不适，我就去跟白鹭姐姐说您晚会儿再过去。”知夏道，“您身体要紧。”

“我没事。”柳云舟起身来。

睡了一觉之后，结痂脱落后的嫩、肤已经适应。

若不是走路还受点影响，她甚至都忘了自己曾经挨过三十板子。

柳云舟换了衣裳，前往骊园。

骊园是祖父居住的地方。

老太太是祖父的发妻，也是她的祖母。

祖母出身名门，恪守礼教，行事古板。

前世，因父亲违背了祖母的意愿执意娶母亲的缘故，祖母对他们几个感情很淡。

后来，二哥疯癫坠亡，三哥从大理寺辞任闭门不出，她恶名在外，还被贼人玷污有了身孕，种种件件都违背了礼教，辱了柳家名声。

老太太便开始厌恶他们，还经常编排已死的母亲。

想起前世发生的种种，柳云舟暗暗攥紧手。

她在骊园门口站了一阵，才往里走。

一个丫头看到柳云舟到来，忙迎上来，“姑娘，您可算来了，老太太都等急了，快快请进。”

柳云舟进屋来。

屋内站了不少人，大伯母，二伯母，小婶婶，还有父亲的妾侍林姨娘，以及几个有头有脸的婆子。

所有人都鸦雀无声，垂首站在一旁。

柳云舟行礼问安。

老太太看都没看柳云舟一眼，歪在一旁冷冷地说道，“你这架子越来越大了，我这把老骨头都请不动你了。”

柳云舟听着老太太阴阳怪气的话，强压下想要怼回去的冲动，低头不语。

老太太越发不喜。

她重重地拍着椅子，“怎么，你都不屑跟我这把老骨头说话了？”

柳云舟依旧不开口，只是规规矩矩行跪拜礼。

老太太原本想着，不论柳云舟说什么她都能找点茬，让柳云舟继续跪着。

可，柳云舟只是跪在那，不言不语，低眉顺眼。

反倒像是她倚老卖老欺负小辈一样。

老太太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上不来下不去的，憋屈得不行。

“罢了罢了，起来吧。”一屋子人看着，老太太也不好继续让柳云舟跪着。

“我听人说，你罚了朝烟三十板子？”老太太语气不善，“朝烟的父亲是你祖父的救命恩人，她既然在我们柳家，就是我们柳家的人，你因一己之私打了朝烟，还弄得尽人皆知，这是要将柳家颜面置于何地？”

“我们柳家就是这么对待恩人之女的？你让外头怎么看待我们柳家？你真是越发没教养了。”

柳云舟嘴角勾起。

呵。

果然来了！

老太太并非刻薄不讲理，她就是性格偏执，重规矩，将名誉看得比性命重要，加上年纪大了头脑昏聩，是非不辩，才被有心人利用。

这样的老太太，其实是最容易对付的。

“敢问老太太，是谁告诉您的这些话？”柳云舟问，“还请您将她带来，我与她对质。”

“我想亲口问问她，为何要造谣生事，败坏柳家声誉，败坏我的声誉？”

老太太一愣，“你说这是造谣？”

“是。”柳云舟道，“还请老太太将造谣之人请来，我想当面问她几句话。”

老太太最烦造谣生事，当即冷着脸问林姨娘，“林姨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点名的林姨娘脸色一变。

她忙跪下来，“老太太明察，曲姑娘挨打的事都传遍了，我也只是复述外头人的话，断然没有造谣生事，更没有败坏柳家名誉。”

柳云舟看着林姨娘，眼底闪过几丝恨意。

这个林姨娘就是林婆子的侄女，也就是父亲的侍妾，上一世活活将母亲气死的罪魁祸首之一！

林姨娘的本意应该是将林婆子救出来。

林姨娘知道林婆子手脚不干净，贸贸然求情会引火烧身，故而利用曲朝烟的事儿开场，利用老太太重规矩重名誉的性格，先行激起老太太的怒意。

若曲朝烟的事儿坐实，老太太会先入为主认为她柳云舟刁蛮无礼，飞扬跋扈。

到那时，林姨娘再找机会点一下林婆子的事，老太太正在气头上，就算她说林婆子欺主盗窃，老太太怕是也不会相信。

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可惜......

这算盘算错了人！

柳云舟冷声质问林姨娘：“你是听谁传的？求证过吗？知道真相是什么吗？调查过对方是不是恶意抹黑柳家？你什么都不求证就巴巴跑来老太太跟前嚼舌根，你是什么企图？”

林姨娘没想到柳云舟会如此强势，她被质问懵了，一时间竟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柳云舟也没给她开口的机会，“若是外人嚼舌根也就算了，毕竟嘴长在别人身上，我们管不了。但你现在勉强算是柳家人，你听什么信什么，还到处乱传，无疑等于坐实了谣言，林姨娘，你安的什么心？”

“再者，你若是真的在乎柳家名誉，直接将谣言告知太太们，让太太们去处理便是，何必要惊动年岁已高的老太太？你处心积虑是想做什么？”

柳云舟短短几句话堵住了林姨娘所有的退路。

林姨娘脸色灰白。

她忙跪下来，“老太太明鉴，妾身没有处心积虑，是这件事外人传得一板一眼。再说，曲姑娘至今还在床上躺着，奄奄一息的，哪里是谣言了？”

老太太看向一旁的人。

大伯母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曲姑娘的确是被抬回来的，听说是挨了三十板子，挺惨的。”

其他人没有言语，默认了这个说法。

“柳云舟，你还狡辩！”老太太怒道。

柳云舟福身，“祖母，我不求您相信我，我就是觉得，您只是听信旁人几句说辞就扣这么一顶大帽子在我头上，未免有失偏颇。”

老太太被柳云舟的语气激怒了，“大胆！你是在指责我？”

“孙女不敢。”柳云舟道，“孙女只是想让祖母求证一下真相，以免被有心人利用了。”

她特意咬重了“有心人”这三个字。

林姨娘看着柳云舟坚定的模样，莫名有些心虚。

可转念一想，是曲姑娘身边的丫头将此事告诉她的，错不了，柳云舟只是在虚张声势而已！

如此想着，林姨娘底气足了，“老太太，妾身认为姑娘说的有道理，不如就让人去查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