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按着约定时间赶到时，周杨他们寝室的人都已经齐刷刷地坐在包间里了。 是学校附近的一家川菜馆子，整个包间里六男两女，另一个女生，听说是寿星李煜追了很久的女神。 我一进门，大家便特热情地让开位置，让我坐在了周杨旁边。 沉默了半晌，周杨才转头看我，目光对视地那一瞬间，他眼底有着一闪而过的尴尬。 「学姐……」 我点点头，估摸着这孩子还记得前几天游泳队那件事呢。 这家店是出了名的上菜快，我屁股还没坐热，菜便开始逐渐往桌上端了。 值得一提的是，我和周杨坐的位置刚好是上菜口，每次上菜，周杨都会把身子朝我这边倾斜，然后抬手虚虚护住我。 只不过，不知道他是担心我被烫到，还是只是单纯的绅士风度而已。 菜都上桌了，自然也少不了酒。 一箱啤酒先被搬了进来，都不用我主动提，周杨的室友们特默契的起哄着给我也倒了一杯酒。 而我一直偷眼打量着周杨，只见他皱了皱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僚机就是僚机，除了周杨和那位女神在身边坐着的小寿星外，其余室友卯足了劲地撮合，一边疯狂地夸我和那个小学妹，一边不停地给我敬酒。 我当然要装模作样地推辞一番，然后装作被逼无奈地样子，勉强喝了两杯。 终于—— 到了第三杯地时候，一旁的周杨看不过去了，一把从我手中夺走杯子，仰头喝了下去。 一口气喝尽，他握着酒杯皱眉，「学姐是女生，你们总灌她喝酒干什么。」 而我的关注点似乎有点不同，我静静地盯着他手里的酒杯，心想： 他喝了我用过的酒杯，这是不是代表，我们算事间接接吻了？ 15 接下来，但凡再有人劝我喝酒，周杨便统统替我拦了下来。 不过，周杨的酒量似乎并没有太好，六七杯啤酒下肚，那张白皙的脸便已经隐隐泛红了。 见周杨有点上头，大家当然适时地停止了灌酒行为，并纷纷朝我使眼色。 其中意思大概便是—— 气氛已经拿捏到位，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 我趁着周杨转身拿酒地间隙里，暗戳戳地比了个「OK」的手势。 桌上渐渐热闹了起来。 大家说说笑笑，而我则悄悄打量着周杨。 讲真，小学弟应该是我生活中见到过最好看的男孩子。 眉目隽秀，唇红齿白的少年模样。 我正悄悄打量，周杨忽然转过头，和我目光相对。 心跳无端地加速了几分，我抿抿唇，轻声问他，「学弟，如果今天坐在你身边的是别的女生，你也会替她挡酒吗？」 周杨偏了偏头，似乎是很认真的在思考：「会啊。」 短暂的思考后，他应的轻描淡写。 「哦」 我情绪瞬间低落了下去。 所以，今天周杨在上菜时护着我，在大家劝酒时帮我挡酒，都不是因为我特殊，而只是出于他的教养了？ 然而，忧郁的情绪并未持续太久，周杨 的脸忽然凑到了我面前。 是真的忽然出现的。 我被他吓了一跳，呼吸都不安稳了，怔怔地盯着他的脸，而周杨单手撑着桌子边缘，俯身看我： 「学姐吃醋了？」   16 我彻底愣住。 那张暗恋许久的脸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出现在眼前，近到，我甚至能够从他眼底看见我的倒影。 他轻笑着，我的呼吸却陡然加快。 心脏跳的厉害。 「没……没有。」 短短两个字，我说的结结巴巴，断断续续。 周杨却忽然笑了，笑声很低。 他抬手，当着大家的面揉了揉我的头发，轻声说道：「当然不会了，绅士风度也是分人的。」 而我早已心跳如雷，说不出话来。 真是见鬼，明明是我先撩拨他的，怎么小学弟这边忽然有了些起色，我反倒是怂了呢？ 脑中一片空白，我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很怂的选择别开脸，转头看向别处。 为了缓解尴尬，我还拿起酒杯抿了一口。 周杨也跟着我拿起酒杯，刚巧，这一幕被他室友看见，我的那些僚机便开始尽职尽责地起哄： 「来个交杯酒！」 「对，交杯酒！」 我：「……」 这招着实老土，可是……，一想到如果对象是小学弟。 就又有些兴奋了起来。 我转头看他，却见刚刚还主动「撩」我的小学弟，此刻略显僵硬地握着酒杯，耳根处泛了红。 心有不忍，我连忙替他解围，「算了算了，什么年代了还交……」 然而。 话刚说了一半，面前忽然递过一只酒杯。 握杯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我错愕抬头，却看见周杨主动勾住我的手，随即用另一只手将椅子移过来些。 是交杯酒的姿势了。 于是，在一片起哄声中，我真的和周杨喝了一杯「交杯酒」。 这玩笑着实土气，可是，我却全程心跳如雷。 17 饭局结束，周杨一位室友提议转场 KTV，大家问周杨意见时，周杨几乎是下意识地转头看我。 「学姐去吗？」 我有意逗他：「如果我不去呢？」 周杨点点头，「那我也不去了。」 我没忍住笑意，话锋一转，「我还是去吧。」 却见周杨转过头去，神色淡定，「我也去。」 我的僚机们很适时地起哄： 「啧，感情你们俩在这秀恩爱呢！」 不过，不得不说，刚刚那个交杯酒过后，我和周杨之间似乎多了某种不可言说的感觉。 俗称：暧昧。 暧昧上头的瞬间，真的像极了爱情。 离开川菜馆，大家一同在路边打车，准备去 ktv。 天色渐暗，风起时还泛了几分凉。 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扯紧了衣服，下一刻，肩上一暖。 是周杨的外套。 上面还带着他的体温，以及熟悉的，淡淡的男士香水味。 我抬头看他，周杨却并未看我，目视着前方，嘴里轻声道：「披着吧，别感冒了。」 我没说话，却悄悄裹紧了肩上的外套。 第一辆车我让今晚的寿星李煜带着他的女神和另外两个室友先走了，剩下我们四个人。 很快，又有一辆出租车停下。 周杨的两位室友像是商量好了一般，一个飞快坐进了副驾驶，一个弯身先钻进了后排。 周杨看了我一眼，主动坐在了中间。 后排空间有点挤，尤其是他那位室友，大咧咧地坐在那边，占了几乎一半位置。 而我和周杨则被挤在了一起，紧紧靠着。 出于女生地矜持，我紧紧靠着车门，却在某个转弯时，脑袋不小心撞在了车窗上，发出一记闷响。 不疼，但是有点尴尬。 耳边似乎响起了周杨的轻笑声，随后，似乎有手臂从我颈后穿过，手掌轻轻抵在了车窗上。 是周杨的手臂。 18 出租车走的是一条小路，这段正在修路，道路不太平顺。 车辆颠簸时，我和周杨的手刚巧碰到了一下。 周杨皱皱眉，「手怎么这么凉？」 我心一动，连忙「嗯」了一声。 本以为他会顺水推舟地握住我的手替我取暖，然而—— 他只是替我把外套往上拽了拽，「外套裹紧，马上到了。」 「……好。」 我把那点失望不动声色地敛好，然后静静地看着窗外。 幸好，路程不远，出租车很快停在了 KTV 门前。 …… 包间内。 这群僚机们特有眼色，包间地两个角落，自发地被他们让给了四个人： 李煜和他女神， 我和周杨。 我和周杨坐在没有点歌台地那个僻静角落，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两瓶开过的酒。 其实我不太喜欢喝酒，哪怕是啤酒，我也觉着涩涩的，口感不太好。 可是，这种暧昧时刻，不喝点酒这么壮胆呢。 于是，我主动拿起两瓶酒，一瓶攥在了手里，一瓶递给了周杨。 周杨接过，低声道了句谢。 这时，周杨室友们已经开始唱起了歌来，一屋子活宝，唱歌都是鬼哭狼嚎。 我扫视了一圈，发现大家都在唱歌喝酒，没有人注意到我们这个角落。 于是，我和周杨碰了碰酒瓶，低声问他：「周杨，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啊？」 然而，周杨压根没听清。 「嗯？」 他俯身过来，温热气息落在我耳畔，微痒： 「你说什么？」 鼓足勇气，我转过头看他，然后学着他的样子咬耳朵，「我说，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啊？」

我莫名地有点紧张。

等不及他的回答，我的下一句话便已脱口而出： 「你看学姐这种怎么样？」 周杨似乎愣住。 我焦急地等着，却见他忽然笑了，「很好啊，不过，学姐这种，我担心自己配不上。」 这次，愣住的人换成了。 我怔怔地看着他，讪笑道：「开玩笑的吧？」 可他神色认真：「当然不是。」 我看了他好久。 那双纯黑色的瞳孔里全是我的影子，他眼含笑意，静静地望着我。 我忽然看懂了点什么。 心里一激动，酒意便有些上头，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我伸手一推，直接把周杨朝后推靠在墙壁上。 凑过身去便准备亲他。 然而，离他还有约莫十厘米远时，周杨忽然开口打断。 「他们都在看呢。」 周杨是笑着的，眼底笑意晃晃。 我瞬间冷静下来，脸色一红，正准备坐直身去，却忽然被周杨拽住。 下一刻，他扯起刚刚给我披着的外套，手一撑，将外套盖在了我们头上。 眼前瞬间一黑。 黑暗中，嗅觉被无限放大，莫名地，周杨身上略微熟悉的香水味格外让我心安。 下一刻，他在黑暗中凭借感觉吻上了我的唇。 目之所及一片黑暗，我下意识地攥紧了他袖口，而唇上触感温软，让我几乎颤栗。 19 周杨……亲我了！ 眼前一片黑暗之时，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思绪渐渐收回，我原以为这会是一个蜻蜓点水般地亲吻，然而，并不是。 周杨地唇与我轻轻摩挲着，然后，舌尖轻轻撬开我的唇齿，顺势而入。 黑暗中，各处感官都被无限放大，唇舌轻轻纠缠着，我紧紧揪着周杨衣角。 明明也不是初吻，却还是心慌意乱到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 久到…… 我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揪着他衣角的手缓缓松开，顺势在他胸口轻轻推了一下。 周杨很快反应过来，松开我，随即掀开了盖在我们头顶的衣服。 刚刚缠绵时，我已经不知不觉地靠在了他怀里，气还未喘匀，便对上了身后一众目光。 起哄声阵阵起。 我脸一红，反倒有恃无恐地握住了周杨的手，朝着他们扬了扬：「看什么，没看过小情侣亲热啊！」 众人一阵哄笑感慨。 我和周杨对视一眼，他仍旧没说话，轻笑着，眼底酒意与笑意相交缠。 20 聚会结束，大家分三批走的。  李煜和他女神，我和周杨，以及剩余的四个单身狗。 一场生日宴，他们寝室周杨和李煜都脱了单。 周杨送我回寝室，借着酒意，我主动牵着他的手，轻轻晃悠着。 周杨正准备打车，却被我拦下，「要不，咱们散散步吧，其实也不算太远。」 周杨愣了一下，点头同意了。 然后，我们便眼睁睁地看着周杨那四位舍友的出租车和李煜的出租背道而驰。 我一脸懵，转头去看周杨：「李煜他们去哪？」 那明明是回校的相反方向。 周杨笑笑，吐出两字：「开房」。 「靠……」 我憋了半天，才勉强憋出这两字。 这进度未免也太快了些…… 我正暗暗感慨，忽然感觉周杨握着我的手微微收紧，下一刻，头顶响起了他的声音： 「放心，我不会像他那样的。」 我愣住。 一再抿唇，我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心里话，故作矜持地点点头。 算了。 来日方长，慢慢来吧。 回去的路上，我肩上披着周杨的外套，我们手牵手，慢悠悠地压马路。 青年人的恋爱总是浪漫至上，哪怕什么都不做，简单的手牵手压压马路，抬头看见那张让我惦念已久的侧脸，心跳都会狂跳。 真好。 时间飞快，我还没觉着累，便已走到了校门口。 周杨一路将我送到了女生宿舍楼下。 松开手，我偏头看了看他，「那……我回去了。」 「好」 周杨仍旧是那副轻笑的样子，眸色温和。 可他就只是一个简单的「好」字，我莫名地有点失望。 勉强笑笑，我正准备上楼，却忽然听见身旁响起周杨压低了的惊呼声： 「流星！」 流星？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抬头去看，然而，天上月朗星稀，哪有什么流星。 我本以为是他眼花，正想笑他时，一转头，却不经然地看见周杨忽然凑近的脸。 带有他温度的唇，从我唇角轻轻蹭过。 周杨轻笑，眼底有着几分恶作剧得逞后孩子气的笑意。 我愣了两秒，随后吐槽：「周杨，这招也太老土了些。」 明明是二十年前偶像剧里才有的套路。 可他不以为然，轻轻挑眉，「新招旧招，管用就是好招。」 行吧，算他有道理…… 我还想再说什么，却见周杨抬手揉了揉我头顶的发，低声道：「快上去吧，晚安。」 「晚安。」 今晚月色很美，我和周杨第一次接吻，也是第一次当面说晚安。 21 其实，大家对于我和周杨这段感情都不太看好。 我的色批室友们，更是以为我只是馋小学弟的身子，想要和他玩玩而已，风流快活一下。 这话说的对也不对。 馋他是真的，但是对他的感情也是真的。 但是—— 我和周杨的感情超乎众人想象的稳定，周杨似乎是一个特别完美的男朋友，主动杜绝一切暧昧，随叫随到，温柔体贴，即便是我在生理期莫名其妙和他发脾气，他也只是轻笑着哄哄我。 直到我的心一点点软下。 若说缺点，当然也有，比如说—— 周杨太过含蓄，细算算，恋爱已经半年了，可我们亲吻的次数都有限。 那晚喝酒后主动将外套罩在头上吻我的周杨，简直就像是另一个灵魂。 我焦急不已，一开始还装矜持，后来也崩不住了，索性准备主动出击。 于是，恋爱 6 个半月时的某个周末，我专门约周杨晚上出去看电影。 看什么电影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今晚的打扮，超短裙+巴黎世家小黑丝，yyds。 我就不信拿不下周杨那个闷葫芦！ 我专门选的冷场电影，外加冷场时间段，还挑了一家人少的影院。 果然。 进场时，里面一个人都还没有。 影院的灯已经关闭，只有大屏幕上滚动播放着广告，周杨握着我的手带我向后排座位走去。 刚走了一半，我脚一「崴」，嘴里惊呼一声，顺势倒在了周杨怀里。 周杨反应极快，几乎是下意识地扶住了我。 居然扶的是手。 我皱皱眉，身子斜了几分，顺势握住了他手腕，往前带了几分，周杨的手便顺利贴在了我腰上。 这才对么…… 我靠在他胸口，一边感受着周杨瞬间僵硬了地身体，一边可怜巴巴地说道： 「周杨，我脚崴了……」 22 这个小心机是我精心设计的，可是，我终究是没能猜到结局。 掌心在我腰上贴合的那一瞬间，我还没来得及再多挑逗一句，周杨手一颤，倏地松开了手。 我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倚在他手上，他手一松，我直接摔倒在地。 脚是真的险些崴到了。 搞什么…… 周杨似乎也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他连忙把我扶起，「学姐，你没事吧？」 没错，恋爱半年了，这家伙紧张的时候还是会叫我学姐。 一本正经地那种。 有时候，我真的很难把面前这个含蓄又不解风情的木头，和当初 KTV 里主动出击，将我吻的五迷三道的小学弟联系在一起。 叹了一口气，我攀着他手臂站起身来，「没事，看电影吧。」 计划失败，不过，电影还算好看。 故事感人，途中我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 本想着借机靠在周杨怀里求安慰，然后再顺势要个亲亲什么的，可是，当我抬起头，眨着一双泪盈盈的大眼睛看他时—— 这家伙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替我擦了擦鼻涕。 擦了鼻涕！ 真是破大防了。 23 电影结束。 我磨磨蹭蹭地跟在周杨身后出了影院。 现在是 10 点 20 分，我们寝室 11 点关寝，而正常情况下，从这家影院打车到我们学校大概需要半小时的时间。 稍微堵车，便最少要 40 多分钟。 理论上来讲，现在应该已经来不及回学校了。 出了影院，周杨一边低头看腕表，一边焦急地拦车。 我清了清嗓子，故意问道：「周杨，我看时间好像来不及了……」 后半句话还没说完，周杨忽然抬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放心，来得及。」 说完，他便把我塞进了出租车里，自己也随即坐了进来。 我：「……」 苍天有眼，出租车驶离影院没多久，便堵车了。 我故意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故作委屈地追拽了拽周杨袖口： 「周杨，好像来不及了，实在不行的话，我们今晚随便找个酒店吧……」 「别担心，来得及。」 说着，周杨掏出一张百元钞塞给了司机：「师傅，我们快来不及了，能不能想办法抄个近路？」 师傅特痛快的收了钱，「放心，保准你们准时回去！」 然后……就是一路疾驰，各种走小路，抄近道。 终于。 在十点 50 分，师傅不负「周」望地把车停在了学校门口。 周杨很开心，他难得地主动牵着我的手，飞快地朝着学校里走去。 一边走，这家伙一边低声嘀咕：「姐姐放心，咱们走快点五分钟就能到你寝室了。」 我勉强笑了笑，「好」。 除了好，我还能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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