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内的我感觉魂魄快要抽离身体。

多活的十年里，我好像活着也好像死去。

魂魄无时无刻不想冲破我的胸口，我求求它。

再等等，再等等。

再给我一点时间，我死死摁住胸口。

等气息喘匀，我才伸手掀开轿帘。

我苦苦爱了十五年，又等了十年的面庞没有预兆的出现在我面前。

他还是那般模样。

无论上阵杀敌时，还是被心爱之人手刃时，周身都散发凄苦。

好像这世上再没有值得眷恋的事情。

只是他如今才十岁，我却已经长出白发。

眼睛里像有蚂蚁爬过，痒痒的，酸涩。

我从身旁匣子取出日日带着的卷轴，往慕容渊的方向递了递。

他见了我有些发愣，有些无措。

但还是上前一步，接住了卷轴。

我见他用左手迟疑的展开卷轴。

那只手还有五只手指。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放下轿帘。

他那张我爱了十五年又恨了十五年的脸在轿帘一角慢慢消失。

我又突然有些不甘心，往他展开的卷轴望去。

上面画着的竟然是我的模样。

魂魄抽离我的身体，一如玄烨道士所言。

我将魂飞魄散，再踏不进轮回。

慕容渊也终于可以逃脱轮回的困苦。

我飘出轿子，高高的悬在轿顶。

十岁的慕容渊跪在地上：

「瑾儿」

他唤我的名字。

直到魂魄抽离身体，我才知道慕容渊的执念。

原来我便是他前世的妻子，

前世我便是金国女子的模样。

这老天爷，太愚弄人了。

原来慕容渊不管转世多少回，他都娶了我。

这天又开始下雨。

就像我和他第一次遇见。

雨水打湿了慕容渊的头发，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我在想滴在泥地里的是他的眼泪，还是雨水。

等我魂飞魄散，慕容渊便可以逃出轮回了吧。

我抬头看天，这雨真是越下越大。

原来就算是魂魄也会流泪。

番外

慕容渊从战火纷飞中救了我。

那时候我已经沦落到金国许多年。

自小无父无母的我，最懂得的便是随遇而安。

我对母国大逸国没多少印象。

更谈不上喜欢。

我早把金国当做自己的故乡。

战火蔓延到我住的村庄时，我正收拾行囊准备逃到山林避难。

战事太急，又或许是通知的人来的太迟。

我们村庄还有好些人没有逃走。

我便是其中一人。

我和大家一起往城外跑去，士兵已经在周围开战。

那飞箭哪里长眼，直直往我射来。

意料之外的疼痛没有袭来，我被宽阔的臂弯环住。

慕容渊救了我。

为此他受了重伤。

我并不认识他，可他看我的眼神像揉进了星星和月亮。

我从没遇见过这样的一个人。

用那般柔情的眼神看我。

我不理解他为什么选上平庸的我。

他问我愿意和他回大逸国吗，我点头。

他把我带回大逸国，原来他已经有一位很好的妻子。

我原以为他们关系不睦，所以慕容渊将我带回来。

可我见的他和妻子是多般配的一对。

他的妻子将我安排在小院，离慕容渊很近。

慕容渊会来陪我吃饭，和我聊天。

可说的也总是他的瑾儿。

更多的时候他不说话，只拿着一方手绢看着我。

我原以为他看我的美貌。

渐渐的我发现，他只是看我的这张脸。

就是这张脸，无关任何人。

他有时候会喃喃的说让我原谅他。

我甚至不知道原谅他什么。

我这条命都是他救的。

慢慢的这些变成了对我的折磨。

他应该是在赎罪吧。

向和我很像的女子。

我的心开始冷下来，慕容渊并不爱我。

我想回金国，有金国线人告诉我，杀了七公主，送我回国。

许诺我荣华富贵。

我不讨厌七公主。

可我好嫉妒她。

她拥有那么好的家世背景，拥有疼爱她的丈夫。

我不仅一次见慕容渊谈起七公主时满是爱意的眼神。

七公主在水里挣扎，我甚至高兴。

看见湖水灌进她的嘴里，我真想她死。

她死了，慕容渊可以直视我吗。

为什么救了我又不爱我。

给了我光又掐灭。

慕容渊死死掐住我的脖颈时，我想那就这样死了吧。

可他触及我的眼神，又马上松手。

我想是这张脸，他下不去手。

我拿匕首狠狠刺进七公主皮肉时，慕容渊一脚踹翻我。

只要不看我的脸，他比任何人都更果断的保护他的七公主。

慕容渊撞死在我的匕首后，温柔贤良的七公主消失了。

她划破我的脸，她和我一样痛恨我的这张脸。

若有来世，别再给我这女人的脸。

小说《将军正妻难觅圆满》 第7章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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