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缓缓跪下去，双手合十虔诚对着灵堂里的108位菩萨磕头，祈求：“菩萨，可以让我撑到明天吗？我想最后听一听小叔为我念往生咒，相处十年，我想和他好好告个别…”

我每拜一个，就磕一下头，重复这句话。

地上又硬又冷，不知不觉，天就亮了。

我欣喜扭头：“小叔……”

可进来的只是一个小沙弥，对方被我吓了一跳：“你不是被赶出皇觉寺了吗？后门都关了，你怎么进来的？”

我没法解释，只抓住小沙弥急切问：“早课结束了吗？佛子什么时候来灵堂念往生咒？”

小沙弥却说：“佛子今天很忙，霜梦小姐昨天摔得厉害，身体虚弱，佛子为了她的平安决定今天提前成亲，为她冲喜。”

“成亲地点就定在皇觉寺，大雄宝殿内。”

成亲？

成亲要忙一天，我还能等到无念吗？

遗憾压满心头，我哀求小沙弥：“你能不能帮我给佛子带句话，就说我以后一定永远滚出他的世界，说到做到！”

“他之前答应了今天来灵堂念往生咒，能不能早点来？往生咒只需要一炷香的时间，耽搁不了太久。”

大概是我的眼实在悲戚，小沙弥点了头。

很快，禅院。

小沙弥走进院，就看见无念跪在大日如来佛像面前，捻着佛珠念着《金刚经》。

《金刚经》是佛门著名的赎罪经书，通常做早课不会诵念。

小沙弥只是诧异了一秒就压下疑惑，佛子念经自然有他的道理。

无念做完早课，手执火芯，点燃了一盏名为“乔昭华”的长明灯。

小沙弥见状，忙提了一句：“佛子，我刚刚偶遇了昭华施主，她想请您去灵堂念一段往生咒。”

无念的手停顿一瞬，问道：“她有没有后悔推人，有没有认错？”

小沙弥摇头。

无念闭眼念了声佛号，再睁开时，眸中尽是清冷淡漠：“派人去灵堂给死者整理仪容，大婚完毕后，我会去念往生咒。”

说罢，无念转身离开，小沙弥也领命而去。

他们谁都没注意，在他们转身的那一刻，长明灯灭了。

风雪凄清，灵堂空寂。

我等了很久，没等来无念，却等来了外面传来的成亲喜乐。

我握着那块嫁妆玉佩，靠在盖了白布的尸身旁，半截身体已经透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