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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我反锁上门,将整个世界的喧嚣隔绝在外。

这个一百二十平的房子,每一寸空间都充满了不属于我的气息。

客厅的沙发上,扔着张浩的臭袜子和零食包装袋。

茶几上,是我姐林静没喝完的酸奶和随意丢弃的指甲剪。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清的,属于寄生者的味道。

我脱掉高跟鞋,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独自走到阳台。

月光像一层薄霜,洒在窗外的城市。

十年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我淹没。

十年前,林静离婚了。

她带着八岁的张浩,拖着两个巨大的行李箱,出现在我那个只有五十平的小公寓门口。

那天也下着雨,她浑身湿透,妆也花了,跪在我面前,哭得撕心裂肺。

她说她前夫出轨还家暴,她走投无路了,求我收留她们母子。

她说只是暂住,等她找到工作,立刻就搬走。

我心软了。

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姐姐,和躲在她身后用惊恐眼神看着我的外甥,我点了头。

这一“暂住”,就是十年。

她从未提过找工作的事,心安理得地在我这里住了下来。

两年后,张浩要上初中了。

为了让他能进最好的学区,林静又开始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

她每天在我耳边念叨,说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说我这个小姨有能力,不能见死不救。

我妈也一天三个电话地劝我,说都是一家人,孩子的未来最重要。

最终,我妥协了。

我卖掉了自己全款买下的小公寓,又向银行贷了一大笔钱,换了现在这套学区房。

房产证上,只有我一个人的名字。

但从住进来的第一天起,这里就成了她们母子的领地。

林静曾信誓旦旦地承诺,会和我一起还***。

可十年来,她别说还贷,连水电费都没交过一分。

她所有的开销,她儿子的所有开销,都由我一力承担。

我像一头被套上枷锁的牛,拼命地在工作里耕耘。

我不敢停,不敢喘息。

因为每个月一睁眼,就是一万多的房贷,和张浩那永远填不满的补习费、兴趣班的账单。

公司有两次绝佳的外派机会,薪资翻倍,履历镀金。

一次去欧洲,一次去新加坡。

我都因为放不下这边的“家人”和***,忍痛放弃了。

项目经理的位置听起来光鲜,可背后的辛酸只有我自己知道。

无数个深夜,我独自一人在公司加班,对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胃里阵阵抽痛。

而那个时候,林静和张浩,正在我用血汗换来的房子里,吹着空调,看着电视,吃着我买回来的水果。

我不是没想过反抗。

我曾经谈过一个男朋友,是个程序员,性格温和,我们很谈得来。

可当我把他带回家时,迎接我的却是林静和我妈联合上演的一场“批斗会”。

她们嫌他家境普通,父母都是小县城的工人。

林静说得最难听:“这种家庭出来的人,以后只会拖累你,更会拖累我们浩浩的未来!”

我妈在一旁附和:“是啊小晚,你可要想清楚,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浩浩要管。”

我的爱情,就这样被她们以“为你好”的名义,粗暴地搅黄了。

那天之后,我彻底死了心。

张浩,这个我名义上的外甥,从小就被她们灌输了一种可怕的思想。

小姨的一切,未来都是你的。

他可以随意进我的房间,翻我的东西。

他偷拿我的钱去买游戏装备,被我发现后,林静只会轻描淡写地说:“他还是个孩子,你当小姨的跟他计较什么?”

他把我新买的口红当成画笔,在墙上乱涂乱画,我妈会笑着说:“我们浩浩有艺术天分。”

我的界限,我的尊严,在这个家里,被他们一点点蚕食干净。

直到上周,我去参加年度体检。

医生拿着我的报告,表情严肃地告诉我,我的***查出了***结节,虽然是良性,但有恶变的风险。

医生反复叮嘱,让我必须改变生活习惯,不能再长期熬夜,不能再精神高度紧张,要保持心情愉快。

心情愉快?

我拿着那张薄薄的报告单,站在医院拥挤的走廊里,突然觉得无比讽刺。

那一刻,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的人生,不能再为这群吸食我血肉的白眼狼耗尽最后一点光和热。

我才三十五岁,我不能死。

阳台的风吹来,带着一丝凉意。

我摸了摸口袋,拿出手机,点开体检报告的照片,静静地看着。

悔恨和不甘像是藤蔓,紧紧缠绕着我的心脏。

但我知道,从今天起,一切都将不同了。

那个隐忍、退让、被亲情绑架的林晚,已经在庆功宴上,随着那句“房子我卖定了”,彻底死了。

现在站在这里的,是一个只想为自己活一次的,全新的林晚。


更新时间:2025-10-17 16:12: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