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陈渊,是青玄宗最没用的弟子。
也是青玄宗最强老祖,凌昭,座下唯一的弟子。
所有人都说,老祖当年一定是瞎了眼才收下我。
他们不知道,我每天的工作,不是修炼,而是给老祖那柄能斩断天穹的剑,擦拭灰尘。
直到宗门大典那天,那个叫白如雪的女人出现了。
她带着天道的气运,身后站着正道所有的靠山。
她说我师父是魔,是这本书里最大的反派,是她成功路上的踏脚石。
她要替天行道,审判我师父。
我害怕得发抖。
我看见掌门、长老、那些传说中的大能,全都站在了她那边。
他们让我跪下,指证我师父。
然后,我看见我那个一百年来只知道在躺椅上喝茶的师父,站了起来。
她没看任何人,只是看着我,问了一句。
“渊儿,剑擦干净了吗?”
那一刻我知道,这本书,要被血洗了。
我师父叫凌昭。
整个青玄宗,没人敢直呼她的名字。
他们都叫她,老祖。
我叫陈渊,是她唯一的弟子。
也是整个青玄宗,公认的废物。
金丹期的修为,在遍地都是元婴的老祖座下,像个笑话。
我每天的工作,就是打扫“不染亭”。
亭子很小,一张石桌,一把躺椅,一套茶具。
师父大部分时间都在躺椅上,看云,或者睡觉。
偶尔,她会让我把她的剑取来。
那柄剑没有名字,黑漆漆的,像根烧火棍。
我用最柔软的布,一遍一遍地擦。
师父从不用它,她说,嫌脏。
今天宗门大典,三百年一次。
整个九霄山脉都亮得晃眼。
各路神仙人物都来了,御剑飞行的光芒,像下了一场流星雨。
师父没去。
她说,人太多,吵得慌。
她今天难得没躺着,坐在石桌旁,自己煮茶。
水开了,咕噜咕噜地响。
茶叶在沸水里打着转。
她看着茶叶,忽然笑了笑。
“渊儿,你看,鱼都急着想跳进锅里。”
我不懂。
我只闻到空气里有股好闻的香气。
不是师父的茶香,是一种……很甜,很腻的味道。
让人闻了,就想对她好,想把心都掏出来。
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人,就那么走进了不染亭。
她长得很好看,眼睛像含着一汪水。
她身后没跟任何人,但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在为她开路。
花草为她弯腰,风都变得温柔。
这就是传说中的天道气运之女,白如雪。
我听宗门的师兄们提起过。
说她是千年不遇的奇才,是未来的仙道魁首,是无数人心里的光。
她走到亭子前,停下。
她的目光越过我,直接落在我师父身上。
那目光里,带着一丝怜悯,和高高在上的审视。
好像我师父不是那个让三界都忌惮的凌昭老祖,而是一件马上要被她踩在脚下的脏东西。
“凌昭。”
她开口了,声音很好听,像山涧的泉水。
“你的死期,到了。”
我脑子“嗡”的一下。
手里的抹布掉在地上。
我见过狂的,没见过这么狂的。
在不染亭,对凌昭老祖说这种话。
我师父眼皮都没抬。
她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茶水是琥珀色的,热气氤氲。
她轻轻吹了吹,然后说:
“哦?是谁给你的胆子。”
白如雪笑了。
她的笑容,能让冰山融化。
“是天道,是人心。”
“你窃居高位,残害同门,罪大恶极。今日宗门大典,所有仙门齐聚,正是为了公审你。”
“掌门,各位长老,还有我身后的人,都在等你。”
我师父终于抬起头。
她的眼神很平静,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你的意思是,他们都来了?”
“当然。”
白如雪的下巴微微扬起。
“你作恶多端,早已天怒人怨。没人会帮你。”
“我劝你,自己走出去,跪在九霄殿前认罪。”
“这样,或许还能留你一具全尸。”
我吓得腿都软了。
我下意识地往后退,想挡在师父面前。
虽然我知道,我的金丹修为,连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
师父却笑了。
她放下茶杯,站了起来。
那身朴素的青色长袍,没有任何装饰。
但她站起来的那一刻,我感觉天都矮了几分。
“也好。”
她说。
“省得我一个一个去找。”
“渊儿。”
我浑身一激灵。
“弟子在。”
“把剑拿来。”
她的声音不大,但清清楚楚。
“今天,为师教你什么叫清理门户。”
我看着她平静的脸,忽然明白了她一开始说的那句话。
鱼,不是急着跳进锅里。
是师父她,早就把锅烧好了,就等着鱼自己跳进来。
今天这场宗门大典,不是白如雪的审判场。
是她凌昭的,屠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