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殿。

青玄宗最高的地方。

平时只有掌门和核心长老才能上来。

今天，这里站满了人。

里三层，外三层。

全是修真界有头有脸的人物。

东海的龙王，西漠的佛主，南疆的妖皇。

还有各大仙门的掌教、太上长老。

他们身上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压得空气都快凝固了。

我一个金丹期，走在师父身后，感觉自己像只随时会被碾死的蚂蚁。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白如雪身上。

她站在大殿中央，像一朵被众星拱月的莲花。

纯洁，高贵。

掌门李玄一道长，那个平时看见我师父跟老鼠见了猫一样的男人，此刻正站在白如雪身边，一脸正气。

“凌昭！”

他声如洪钟，蕴含着法力。

“你可知罪！”

我师父看都没看他。

她走到大殿的台阶上，那里有一张空着的宝座。

是整个九霄殿最高的位置。

那是属于青玄宗创派祖师的位置，已经空悬了三千年。

她就那么大大方方地走过去，坐下了。

像坐自家后院的躺椅一样随意。

整个大殿，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懵了。

那可是祖师爷的宝座！

她怎么敢！

李玄一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放肆！凌昭！你这是大不敬！”

师父翘起腿，单手撑着下巴，歪着头看他。

“李玄一，我坐得，你坐不得。”

“有意见？”

李玄一气得胡子都在抖。

他身边的丹阳长老站了出来，指着我师父。

“妖女！你窃取宗门气运，倒行逆施！如今白姑娘得天道眷顾，前来拨乱反正，你还不束手就擒！”

丹阳长老，我认得他。

上个月，他还颤巍巍地来不染亭求药，说他孙子快死了。

师父给了他一粒丹药。

现在，他骂得最凶。

又一个长老站出来。

“凌昭！你当年为了突破，暗害同门师姐，夺她道骨！此事罪证确凿，你还有何话可说！”

是刑律堂的吴长老。

他的佩剑，还是三十年前师父指点他铸成的。

一个又一个。

曾经受过我师父恩惠的人，此刻都成了最锋利的刀。

他们争先恐后地指控，仿佛晚说一句，就表明自己和我师父是一伙的。

我听得心里发冷。

这些人，原来都是这么一副嘴脸。

白如雪很满意。

她看着这一切，嘴角带着胜利的微笑。

她看向我师父，眼神里充满了优越感。

“凌昭，你看见了吗？这就是人心。”

“你没有朋友，没有同门，你就是孤家寡人。”

“现在，跪下。”

我师父终于有了点反应。

她打了个哈欠。

“说完了？”

她的声音懒洋洋的，传遍了整个大殿。

“说完了，就该我了。”

她坐直了身子，目光扫过下面每一个人。

被她看到的人，都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李玄一。”

她第一个点名。

掌门李玄一强作镇定。

“你想说什么？”

“三百年前，你为了掌门之位，给你师父下毒，让他走火入魔。这事，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

李玄一的脸，“唰”一下就白了。

“你……你胡说！”

师父没理他，继续点名。

“丹阳，你孙子不是病了，是你炼丹失败，把他练成了药渣。你拿我的丹药回去，是想看看能不能把药渣变回人。结果呢？”

丹阳长老的身体开始发抖，汗珠从额头滚下来。

“你……血口喷人！”

“吴长老，你师姐的道骨，不是我夺的。是你亲手挖出来，献给我，求我饶你一命。因为你跟魔道勾结，被她发现了。”

吴长老“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诬陷！这是**裸的诬陷！”

我师父一个个点过去。

每点一个人的名字，就把一件埋藏了无数年的丑事，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

那些刚才还义正词严的长老、掌教们，一个个面如死灰。

整个九霄殿，从声讨大会，变成了分赃不均的现场。

不，比那还难看。

是遮羞布被当众扯开的狼狈。

白如雪的脸色也变了。

她没想到，凌昭竟然知道这么多秘密。

她咬着牙。

“一派胡言！你们不要被她蛊惑！”

“她是在拖延时间！大家一起上，拿下这个妖女！”

她身后的几个大能对视一眼，眼里都露出了凶光。

是了。

秘密被揭穿了，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知道秘密的人，永远闭嘴。

东海龙王祭出了一颗水蓝色的珠子。

西漠佛主拿出了一个金色的钵盂。

南疆妖皇摇身一变，现出了半人半兽的形态。

十几股恐怖的威压，同时锁定了宝座上的我师父。

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我手里的那把黑铁剑，开始微微发烫。

师父坐在那里，动都没动。

她只是看着那些法宝，那些狰狞的面孔，轻轻说了一句：

“总算不装了。”

“这样才对。”

“审判我？你们也配？”

她抬起手，对着虚空，轻轻一握。

“渊儿，看好了。”

“这天下，我想给谁，才是谁的。”

“我不给，你们不能抢。”

话音落下。

整个九霄殿，天，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