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一封洒金帖子送到了苏府。

“淮王府的帖子？”苏宜安的继母王氏捏着帖子，上下打量着端坐饮茶的苏宜安，“你何时结识了淮王殿下？”

苏宜安放下茶盏，笑容温顺：“那日宫宴，女儿不过是仗义执言了几句。”

“仗义执言？”王氏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父亲如今远在苏州，你若是惹出什么祸事......”

“母亲多虑了。”苏宜安接过帖子，指尖轻轻抚过上面龙飞凤舞的“淮王”二字，“女儿自有分寸。”

待王氏离去，苏宜安唇角的笑意才渐渐深了。

果然上钩了。

她展开帖子，上面只简单写着邀她过府一叙。落款处盖着淮王的私印，墨迹淋漓，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强势。

“**真要赴约？”贴身丫鬟忧心忡忡，“淮王殿下毕竟是男子，这于礼不合......”

“礼？”苏宜安轻笑，“去准备吧，记得挑那件鹅***的衣裙。”

半个时辰后，淮王府的马车停在了苏府门前。

苏宜安扶着丫鬟的手上车，帘子落下的瞬间，她脸上的柔弱温顺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

淮王府坐落在城西，与周围府邸的热闹不同，这里透着一种刻意的清冷。就连门口的石狮子，都比别处的要沉默几分。

管家引着她穿过回廊，一路所见皆是素雅的陈设，唯有墙角几株红梅开得恣意，为这清冷的府邸添了几分生气。

“王爷在书房等候。”管家在一扇雕花木门前停下，躬身退下。

苏宜安推门而入，首先闻到的是一股熟悉的药香。

谢清晏坐在窗边的榻上，今日穿着一身墨色常服，衬得脸色愈发苍白。他手中握着一卷书，见她进来，只是抬了抬眼。

“苏姑娘请坐。”

苏宜安依言在他对面坐下，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他的书案。上面摊着一幅边境舆图，朱笔标注的位置，正是如今战事最吃紧的北境三州。

“看来殿下虽在病中，却始终心系边疆。”她轻声开口。

谢清晏放下书卷，眸光微动：“苏姑娘对边境局势也有研究？”

“略知一二。”苏宜安端起茶盏，轻轻吹开浮沫，“北凛骑兵善***，却不擅攻城。如今僵持不下，无非是因为......”

她顿了顿，抬眼看他：“粮草不济。”

谢清晏的指尖在榻沿轻轻敲击：“继续说。”

“边境苦寒，这个时节运送粮草本就艰难。若是再遇上几场大雪......”她放下茶盏，声音轻柔，“殿下觉得，朝中谁会最希望这仗打不下去？”

书房内一时寂静。

窗外忽然飘起细雪，几片雪花顺着窗缝飘进来，落在谢清晏的衣袖上。他猛地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苏宜安起身，自然地替他换了杯热茶，指尖不经意地搭上他的手腕。

脉象浮乱，毒性已深。

“殿下这病，”她收回手，语气平静，“若是再不用药，怕是撑不过这个冬天。”

谢清晏止住咳嗽，抬眼看她：“苏姑娘懂医理？”

“家母曾是医女。”她面不改色地扯谎，“殿下中的是‘缠绵’之毒吧？”

谢清晏眸光骤冷：“你如何得知？”

苏宜安不答，反而从袖中取出一个香囊：“这里面的药材，或许能缓解殿下夜间的咳疾。”

香囊素净，只绣着一枝墨梅。

谢清晏没有接：“苏姑娘这般费心，究竟想要什么？”

苏宜安将香囊放在案上，迎上他审视的目光：

“臣女说过，想要殿下长命百岁。”

她顿了顿，唇角弯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毕竟这京城太过无趣，总要有人来搅动风云。而臣女觉得，殿下是最合适的人选。”

窗外雪越下越大，将整个世界染成素白。

谢清晏凝视着她，许久，终是收下了那个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