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姜月,大炎王朝的开国皇后,也是第一个被废的皇后。
他们都说我那个当皇帝的丈夫萧景琰薄情寡义,为了一个**出身的妃子,把我这个陪他从刀山火海里走出来的结发妻子废了,关进了这四面高墙的冷宫。
宫里的太监、宫女,甚至是以前跟在我身后摇尾巴的狗,现在都敢朝我吐口水,给我送馊掉的饭菜。
新上位的淑妃娘娘隔三差五派人来“问候”我,想看看我死了没有。
皇帝陛下大概已经忘了世界上还有我这么一个人。
他们都觉得我完了。
他们不知道,我十岁练剑,十五岁便已天下无敌。
我之所以愿意待在这冷宫里,只是因为……我累了,想歇歇。
但现在,这群苍蝇实在是太吵了。
我寻思着,是时候站起来,打扫打扫屋子了。
我叫姜月。
曾经是皇后。
现在是废后。
送饭的小太监把食盒重重地砸在地上。
木头盒子发出“哐当”一声,散了架。
一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粥,混着一碟黑乎乎的咸菜,滚了出来。
碗没碎,质量不错。
粥洒了一半,糊在满是灰尘的地上。
“废后,用膳了。”
小太监捏着鼻子,声音尖细,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他叫小路子,半年前,他还跪在我脚下,求我开恩,饶了他偷盗宫中物品的罪过。
现在,他能趾高气昂地把饭扔在我面前。
我点点头。
“知道了,放那吧。”
我的声音很平静。
平静得不像一个被打入冷宫、连饭都吃不饱的女人。
小路子愣了一下。
他预想中的哭喊、咒骂、或者卑微的乞求,都没有出现。
这让他准备好的一肚子羞辱的话,全堵在了嗓子眼。
有点难受。
“哼,还当自己是主子娘娘呢?”
他啐了一口,转身走了。
脚步声带着一丝恼羞成怒。
我没理他。
等他走远了,我才走过去,把那半碗粥端起来。
闻了闻。
一股馊味。
我把碗放在窗台上,没动。
**着墙坐下,看着院子里那棵枯死的槐树。
树皮都掉光了,光秃秃的树干指着灰蒙蒙的天。
这冷宫,确实不是人待的地方。
空气里都是腐朽和绝望的味道。
三天了。
我被废黜,搬进这里已经三天了。
这三天,送来的饭菜,不是馊的,就是坏的。
我一口没吃。
他们大概觉得我快饿死了。
淑妃,也就是现在宫里最得宠的女人,刘如眉,肯定每天都在等我死了的消息。
皇帝,萧景琰,我的丈夫,可能也这么想。
死了,就干净了。
一个碍眼的、代表着他过往的污点,就彻底消失了。
他们不知道。
我饿不死。
武功练到我这个地步,餐风饮露有点夸张。
但闭气凝神十天半个月不吃不喝,跟玩儿一样。
当年陪着萧景琰被追杀,躲在雪山里,我啃着冰雪都能活。
这点馊饭,算什么。
我只是在想一个问题。
当年,我为什么要帮萧景琰夺得这个天下?
我爹是镇国大将军,手握三十万兵权。
我娘是武林盟主的女儿,江湖上谁不给三分薄面。
我自己,十五岁以后,就再也没遇到过能让我出第二招的对手。
我本来可以活得比谁都潇洒。
可我遇见了萧景琰。
他说他想给天下人一个太平盛世。
他说他需要我。
我信了。
我为他出谋划策,为他上阵杀敌,为他挡过三次致命的刺杀。
我背后的那道疤,就是为了护住他,被敌军主将的长矛划开的。
整整三十七针。
他当时抱着我哭,说这辈子绝不负我。
男人的誓言,**可笑。
他登基那天,封我为后。
他说,这天下,是他和我的。
一年后,他认识了江南来的**刘如眉。
那个女人会跳舞,会作诗,会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说他是天底下最英明的君主。
我不会。
我只会跟他说,边关军饷该发了,朝中某某大臣心怀不轨,需要提防。
他开始嫌我烦,说我身上有股血腥味,不像个女人。
再后来,我爹被构陷谋反。
证据确凿。
我跪在勤政殿外三天三夜,他连门都没开。
最后,一张废后的诏书,和一杯毒酒,送到了我爹面前。
我姜家满门,除了我这个“被宽恕”的废后,全没了。
我被关进这冷宫。
萧景琰大概觉得,这是对我最大的“仁慈”。
他留了我一条命。
我闭上眼睛。
风从破了洞的窗户里灌进来,有点冷。
我能感觉到,不远处有几道气息在监视着我。
是皇宫里的暗卫。
怕我自杀,或者逃跑。
真有意思。
我想走,这世上没人拦得住。
我不走,是因为我还没想好,接下来该干什么。
是直接冲出去,把萧景琰和刘如眉的脑袋拧下来?
太简单了。
没意思。
也太便宜他们了。
我想看他们最珍视的东西,一点点化为泡影。
我想看他们爬得有多高,就摔得有多惨。
我想让他们知道,我姜月给的东西,我随时能拿回来。
包括这江山。
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
不是饿的。
是内力在自行运转。
我睁开眼,看向窗台那半碗馊粥。
有点反胃。
算了,还是出去找点吃的吧。
这皇宫的御膳房,晚上应该有不少好东西。
就当是饭后散步了。
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
是时候活动活动筋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