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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砰”的一声闷响,林昭朝站在门口,呼吸发颤,视线直直钉在床上的贺谨州身上。
即使被撞破这种事,贺谨州脸上也不见半分慌乱。
他从容地熄灭了手机,缓缓抬起眼,只剩惯常的冷淡,“进门前先敲门的礼节,都不懂吗?”
林昭朝快被他气笑了,“这是重点吗,贺谨州?你刚才在干什么?”
贺谨州神色未变,“男人正常的生理需求而已,这应该不需要向你报备。”
“正常的生理需求?”林昭朝低笑出声,眼眶却先一步红了,“我刚才邀请你怎么没有反应?现在对着你导师的视频有反应了?贺谨州,你恶不恶心?你刚才看她的眼神——”
话音未落,一阵突然响起的手机**,打断了林昭朝的声音。
她看见贺谨州漠然扫了眼屏幕,男人原本平静无波的眼底,却飞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和欣喜。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他陡然掀开被子脚步匆忙地下了楼,甚至连衣服都忘了换。
每次都是这样!
他总能在她情绪上头的时候毫不犹豫地走开,甚至连一句解释都没有,等她自己消化完情绪,再跟没事人一样出现在她的面前。
林昭朝站在原地,不自觉攥紧手心,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能让贺谨州主动打破死守了二十几年的门禁规矩。
她拦了辆车,跟着贺谨州到了一个老小区,刚拐过楼梯口,林昭朝就听见一声巨响。
那个永远冷静自持、克己复礼的贺谨州,此刻竟直接把那扇防盗门硬生生踹开了!
客厅里,一个男人正揪着崔舒宜的手腕,而贺谨州像头被激怒的野兽,几步冲过去,一把扯开那男人的手,紧接着,拳头就狠狠砸在了男人脸上,每一拳都带着狠劲。
看着他失控的模样,林昭朝一时僵在了原地。
她从小和贺谨州一起长大,却几乎没见过他情绪失控的样子,很多时候他是冷冽寡言的,虽待谁都谦逊却总透着股生人勿近的疏离,但今天的贺谨州,已然超过了林昭朝对他的认知。
直到崔舒宜哭着从身后将失控的贺谨州抱住,“别打了谨州......我不想你因为我惹事。”
贺谨州的身形一顿,男人趁着空档连滚带爬地跑到楼道,嘴上仍叫嚣着:“姓贺的,你俩是不是在老子离婚前,就已经搅和在一起了,你帮老子还那赌债,让老子跟这贱女人离婚,也是你设的局吧!再拿五百万,否则我就把你们的丑事捅到学校——!”
砰!猛然一把椅子狠狠砸到男人头上,看着满脸戾气的贺谨州,男人捂着头跌跌撞撞地转身就跑。
结果撞到了楼梯口的林昭朝,等他看清林昭朝的长相,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更加凶恶。
“你就是贺谨州那未婚妻吧,他妈的,你男人抢了老子的女人,还想整死老子!老子也要弄死他的女人!”
话音未落,一股大力猛地从林昭朝背上狠狠推了一把,林昭朝甚至都没反应过来,整个人便重重滚下了楼梯。
林昭朝的额头猛地磕在尖锐的石阶上,温热的液体瞬间喷涌而出,剧痛袭来,她意识一沉,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的病床上。
林昭朝缓缓睁开眼,听到病房外传来崔舒宜带着哭腔的声音:
“都怪我,我不该打电话给你的......如果不是我,林**也不会受伤......”
贺谨州抬手擦掉她的眼泪:“不关你的事,我说过,你可以麻烦我,不管何时何地。”
他嗓音温柔,是林昭朝从未听过的语气。
心脏瞬间传来密密麻麻的钝痛,林昭朝忽然想起刚出国那年,她发高烧在公寓晕倒,意识昏沉间,原本想打急救电话,却误触了置顶的那个号码。
电话接通的瞬间,她几乎是带着哭腔喊出他的名字:“贺谨州......我好难受,好像烧得很厉害......”
听筒里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他平静无波的声音:“打给我没用,你要找医生,我在国内,帮不上你,林昭朝,你已经不是小孩儿了,在国外留学,要学会自己处理问题,别总想着麻烦别人。”
“麻烦别人”四个字,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扎进她心里。
林昭朝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电话已经挂了。
那次过后,林昭朝坚持一个月没给贺谨州发消息,直到某天她发了一条吐槽课题难的朋友圈,当晚她就收到了一份贺谨州为她整理的专项题集。
一丝难以言喻的暗喜从心底蔓延,一切坚持好像都在贺谨州独特的“关照”下溃不成军。
林昭朝总想着,贺谨州有病,就是天生冷心冷情,不懂得怎么爱人,但他能用自己的方式“爱”着她,这就够了。
直到今天见到在崔舒宜面前的贺谨州,林昭朝才知道——
原来患有情感障碍,天生冷情的贺谨州,也会这么关心一个人,也会为一个人担心着急,甚至大打出手。
他懂得如何爱人,只是爱的人,不是她。
床头柜上的手机疯狂振动起来,林昭朝回神接通电话,听筒里立马传出闺蜜祁越惊诧的声音。
“草,你不是让我查贺谨州和他硕导的事情嘛,你知道我查到了什么惊天大瓜吗?贺谨州为了那个老女人,竟然想过和你退婚!”
饶是有心理准备,心脏还是忍不住一跳。
林昭朝还没来得及说话,祁越那边又自顾自道:“但是贺家咋可能让贺谨州找一个大他十岁,还离异带娃的女人,更别提那人,还是他有悖人伦的导师。”
“不过贺谨州当时为了她,真是失心疯了,跪祠堂,受一百棍家法都不肯低头,最后贺家上了点手段权势镇压,以那女人的工作和孩子威胁,逼得那女人主动退出了。”
“贺谨州也被家里警告,如果他不履行跟你的婚约,再敢去找那个女的,他们就让贺谨州彻底见不到她,所以贺谨州之前才跑去国外,突然跟你求婚的!”
许久没听到回应,闺蜜祁越愤愤不平地劝道:“朝朝,你别怪我说话直,我是看不惯贺谨州,他为心爱的女人冲锋我没话说,但他明知道你喜欢他那么多年,从小就把他供在神坛,现在还拿你当挡箭牌,这男人也太狗了,我是不想你被他耽误......”
“不会的,阿越。”林昭朝打断她,神情冷了下来:“我已经决定跟他退婚了。”
“我林昭朝从小也是被宠爱长大的,从不做谁的退而求其次,也不允许谁拿我当垫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