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里的风带着泥土和稻禾的腥气，刮在脸上生疼。我和妻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田埂往前走，脚下的泥土湿润松软，每一步都要格外用力才能稳住身形。妻子的体力早已透支，嘴唇干裂起皮，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砸在泥土里，瞬间没了踪迹。

“再坚持会儿，翻过前面那道坡，就能看到外公家的村子了。”我扶着她的胳膊，语气尽量轻松，可心里的警惕丝毫不敢放松。刚才小巷里的冲突还历历在目，菜刀刀柄在掌心留下的硌痕隐隐作痛——我清楚自己的斤两，对付普通人尚可凭借冷静周旋，但若遇上失去理智的疯子，仅凭这点战斗力，根本护不住妻子。

就在我们爬上坡顶的瞬间，一阵急促且凶狠的犬吠声猛地炸响。我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拉着妻子躲到一棵老槐树下，探头望去的瞬间，后背瞬间沁满冷汗——坡下的空地上，三只瘦骨嶙峋的野狗正撕扯着一具尸体，腥臭味随风飘来，令人作呕。而更远处，足足五只野狗正呈扇形朝着我们包抄过来，它们眼神猩红，嘴角淌着涎水，显然是饿到了极点，把我们当成了下一个猎物。

“是城里跑出来的野狗，起码五只，我们跑不掉了。”我压低声音，大脑飞速运转。野狗的速度比人快，田埂狭窄又湿滑，带着妻子根本跑不远；硬拼的话，我手里的菜刀对付一只都够呛，五只一起上，不出半分钟我们就会被撕碎。

“沈明，它们……它们过来了！”妻子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紧紧抓着我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我的肉里。

我把妻子死死护在树后，握紧菜刀，全身肌肉紧绷到极致。此刻只能赌一把——野狗虽然凶狠，但通常会先试探，我得抓住机会威慑住它们，争取一丝生机。可没等我想好对策，最前面的一只野狗突然猛地扑了过来，腥臭的风扑面而来，锋利的牙齿直逼我的喉咙。

我慌忙侧身躲闪，野狗的爪子擦着我的肩膀划过，留下三道血痕。不等我反击，旁边两只野狗也同时扑上，一只咬向我的腿，一只朝着树后的妻子冲去。我心里一急，挥刀砍向咬腿的野狗，却被它灵活躲开，反而被另一只野狗撞得一个趔趄，手里的菜刀差点脱手。

“老婆小心！”我嘶吼着想去拦冲向妻子的野狗，可身后又有两只野狗扑了上来，把我死死缠住。我只能狼狈地挥舞菜刀，勉强挡住它们的撕咬，胳膊、后背接连被野狗的爪子抓伤，**辣地疼。妻子吓得尖叫起来，死死抱着头蹲在地上。

我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体力在快速消耗，伤口的疼痛让我动作越来越迟缓。一只野狗瞅准破绽，再次朝着我的喉咙扑来，我已经来不及躲闪，只能绝望地闭上眼睛——

“嘭！”

一声沉闷的巨响传来，扑向我的野狗被硬生生砸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没了动静。我惊愕地睁开眼，只看见一道身影飞快地冲了过来，手里握着一根磨得尖利的钢管，眼神专注又凶狠，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阿光！！”我又惊又喜，几乎要哭出来。

阿光没说话，只是冲我吼了一声“护好嫂子”，就径直冲进野狗群。他手里的钢管挥得又快又狠，每一下都精准落在野狗的要害处，一只野狗刚扑到他面前，就被他一钢管砸中脑袋，当场倒地。另一只野狗想从侧面偷袭，被他侧身避开后，反手一钢管刺穿了野狗的腹腔，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慧，动手！”阿光喊道。

只见又一道身影从斜后方跑过来，手里拎着一把沉甸甸的大号扳手，对准一只正想偷袭我的野狗，狠狠的就砸在它的后腿上。“咔嚓”一声脆响，野狗惨叫着跪倒在地，我没有犹豫趁机挥刀砍中它的脖颈，结束了它的性命。

剩下的两只野狗见同伴接连倒下，变得有些犹豫，却依旧不肯退缩，围着我们龇牙低吼。阿光眼神一沉，主动冲了上去，钢管横扫逼退它们，紧接着脚步不停，朝着其中一只野狗的眼睛刺去。那野狗慌忙躲闪，却被他一脚踹中腹部翻倒在地，阿光紧接着一钢管砸下，彻底结果了它。

最后一只野狗吓得转身就跑，阿光没给它任何逃脱的机会，猛地将手中的钢管掷了出去。尖利的钢管带着风声，精准地刺穿了野狗的喉咙，野狗惨叫一声，身体往前踉跄了几步，便重重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前后不过两分钟，五只野狗就全部倒在了地上。阿光喘着粗气，额头上满是汗水，身上溅了不少狗血，却依旧眼神锐利，看不出丝毫疲惫——他的战斗力，远比我记忆中还要强悍。

慧连忙跑过来，扶住吓得浑身发软的妻子，柔声安慰着：“嫂子，别怕，没事了，有我们呢。”

我瘫坐在地上，后背的冷汗浸透了衣服，伤口的疼痛让我忍不住龇牙咧嘴。阿光走过去捡起钢管，拍了拍上面的尘土，扔给我一瓶水：“明子，你小子可以啊，居然能在五只野狗嘴里撑这么久。”

“还不是靠你来得及时，再晚一秒，我和我老婆就交代在这里了。”我灌了几口水，才感觉缓过劲来，“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昨天一早发现没电，燃气、电话全没用，手机倒是还有点电，给你打电话又打不通，我就知道不对劲了。”阿光抹了把汗，解释道，“你知道的，我爸不是开车行的嘛，家里有不少修车的工具，我连夜把钢管磨尖了，给慧找了把大号扳手，想着你外公家在乡下，有吃有喝还安全，如果是你的话应该最有可能往这边去，想着碰碰运气，先与你汇合，于是就往这边赶了。路上看到不少逃难的人，还有这些野狗，刚才在坡下看到你们被狗围攻，就赶紧跑过来了。”

慧补充道：“城里已经乱透了，超市被抢空了，路上还有人抢物资，我们绕了好几个小巷才跑出来，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们。”

我看着地上的野狗尸体，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口，心里一阵后怕。若不是阿光及时赶到，我这点战斗力，根本撑不过野狗的围攻。“先不说这些了，我们赶紧去我外公家，那里独门独院，有井水和菜地，暂时应该安全。”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有你在，我们也能安心不少。”

阿光点了点头：“好，听你的。刚才我好像看到坡下面有几个人影，像是在跟着别人，我们得赶紧走，别被盯上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坡下的小路，隐约能看到几个模糊的身影在晃动，心里一紧：“走，快！”

我扶着妻子，阿光握着钢管走在最前面开路，慧跟在最后面断后。四个人快步朝着外公家的方向跑去。灰蒙蒙的天光下，田野里的稻禾随风摇曳，像是在为这崩塌的世界叹息。

我看着阿光挺拔的背影，心里充满了感激。在这无边的黑暗里，光靠蛮干走不远，我必须要提前做好一切最坏的打算、然后找对方向，而阿光的身手总能在关键时刻护住我们，我俩配合着，总算能多一分活下去的底气。

只是我心里清楚，这仅仅是个开始。前面的路，还会有更多的危险和挑战在等着我们，而我们，必须彼此信任，彼此依靠，才能在这末世里，寻找到一线生机。